虽然白玉堂的自喃很小声,仍令赵祯眼中起了变化。
累赘?……
是了,早知道此刻境遇下的他于白玉堂意味着什么,韩孟非也曾说他是个累赘,当时他没有生气,因为连他自己都明白。只是……这个累赘是十几条汉子用命救下来的,是展昭不惜一切也会保护的,他没有权利放弃自己,白玉堂又有什么权利横加指责?
白玉堂,你没有权利!唯独你,朕不想听到你的任何指责!
火气在瞬间直冲天灵,不知从哪生的力量,几乎是怒不可揭地跳起来,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就要甩一巴掌过去。然而,在手抬起的刹那,白玉堂早转过身去,手掌的落点俨然变为了蓝衣人的背。
于是,身顿,力阻,人僵。
然而,那一掌还是落了下去,却在不禁意间由激烈转为轻柔,又挥动改为抚触。当指尖轻轻拂过那背脊,心中突然就是一酸,潮水般失控的委屈油然而生。
是不是有了比较才能分辨好坏,是不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以往的以往,那个人总是伴在身侧,时而浅笑,时而不语,却最是懂他。就连徒步于这冰天雪地,他也从未弃他不顾,他用那个宽广的背为他遮去风雪,会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适时令他休憩,更不提为他捂脚推拿。和那个白玉堂不同,他的眼中总能留意到他的一切。而白玉堂……或许,不该怪他,他眼中从来没有他这个皇帝,有的只是展昭,从头到尾都是展昭……。
上坡的一段很是艰难,雪的厚度令落脚没有实感。白玉堂尽管很是小心,仍冷不防一脚入陷失去平衡。展昭本就是伏在他背上昏睡,并未抓紧,这一倒白玉堂虽然勉强稳住身形,展昭的身子却是仰面滑了下去。白玉堂大惊,正想松开双手反身将人抱住,忽然感觉背上又一沉,失去的重量又归位了。接着白玉堂瞥到了赵祯沉着的脸,他的双手正扶在展昭的后背上。
“谢谢……。”白玉堂神情有些尴尬,回想适才自己态度,虽然知道是直性子使然,但对方好歹乃当朝天子,的确有些过了。见赵祯紧咬牙根,一声不吭地扶着展昭一同前行,多少有些佩服他的忍耐力。毕竟,若是碰上个仗着养尊处优跟他乱使性子的皇帝,白玉堂就算不一巴掌拍死他,也多半会气到无计可施了。
总算走完长长一段上坡路,赵祯只有呼气不见进气,双腿酸软就是一屁股跌坐原地。白玉堂恻隐于心,四下打量,见贴山壁有一处避风处,前更有一块巨石可挡人视线,于是软声道:“也行了好一段路,陛下,我们休息一下吧。”
有些诧异于白玉堂伸来的援手,然浑身乏力终没让自己想太多,被拉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尾随到了那里。
白玉堂小心放下展昭。见其背仍有少许积雪,于是一手环托其身,一手匆匆掸扫残余。
赵祯看在眼里,眼睑突地一跳。总觉得这情形有几分熟悉。又是一跳,猛然想起先前白玉堂受伤之时展昭也是如此动作如此神情。两幅画面不由自主重叠到一起,令那不老实的眼皮连跳第三下。
难道这就是他们间的羁绊?无人可以破坏,亦无人可以涉足其间?
胸腔忽然憋闷,没来由发怵。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头脑太乱太乱,象是给这天地冰雪冻结了,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再次看向那亲密无间的两人,是白玉堂让展昭躺在自己臂弯的时候。
一手温柔地揽抱着,支起一条腿让展昭能更稳地侧躺着。本来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但是那样无法直视他的面容。明明那张清俊的脸已惯看了千百遍,连梦中出现的次数也有千百遍,可仍是无时无刻渴求着,若说曾经是双眼无法拒绝这种渴求,如今连手渴望的触感也越来越无法拒绝。
指腹轻柔滑过额顶发际,掠过鬓角,沿着颊面轮廓直至下颚,始终空闲的拇指象是找到了归宿,自然而然抚上那唇角。反复,反复,再反复,仿如遵循着无形的轨迹画出道道线条。然而真有轨迹吗?白玉堂不知道,虽然眼中有他,手中有他,心中有他,可是仍感觉恍惚,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的挫败感,总让他迷茫。
“展护卫的伤势很严重?”
赵祯不知何时缓过劲来到了身边,白玉堂一悸,忙停下手中动作。(零:[奸笑]皇帝哥哥啊,你绝对素故意滴。)
摇摇头,道:“比起以往任何一次受伤,猫儿这回的运气好到离谱。最麻烦的内伤也让韩孟非疗好了,内田空虚花上几个时辰调息也无大碍。只是,”痴痴地望着怀中那人恬静的面容,“只是我看他太累了,想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累?朕不明白。”
“先前我受了重伤,他要照顾我与陛下两人,还要防范柴王府的人,怕是连觉都没得睡。”
“可朕明明有见展护卫休息啊。”
白玉堂苦笑道:“那是浅眠。猫儿从以前起为了防范人行刺包大人,就极容易被惊醒。所以常常合衣而眠,仅仅是闭上眼,脑子却是清醒。而三天期间,他还不断到外头打探对方动向,往来奔波。最后为了给我疗伤,更是大耗内力。”停下,认真地注视着赵祯若有所思的脸庞,须臾才道:“若不是累到极点,展昭怎可能轻易倒下?就算面对我,这只傻猫也会死撑。对他来说,自身受伤受苦没有什么,但只要牵扯到别人,哪怕只是让对方担心,都是他尽力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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