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不是别的,正是前些天我见过的《精鬼杂谈》。
我眼皮一跳,捞起书本翻了两页,只见到几个朱砂批过的小圈。
“第一天府宫司命,第二天相宫司禄,第三天梁宫延寿,第四天同宫益算,第五天枢宫度厄,第六天机宫上生。”柳彦清从我手里抢回书本,语调平平的道:“原本以为只是些山野传说,却不想真有其事。”
柳彦清指尖点着那两排被他勾住的名字,弯眸看我:“殿下似乎对鬼神之事颇为熟悉,只不知道殿下口中的摇光可是此摇光,上生可是此上生?”
我决心日后定要劝柳彦清去科举,如此聪慧的人才,闷在王府实在可惜。
“殿下又是什么?神仙?鬼怪?抑或一缕游魂?”
我干巴巴道:“你怎么发现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什么时候发现的?”
柳彦清眉眼间带些鄙夷,温声道:“自然而然便发现了,楚平是个什么货色,我很清楚,那天晚上我趁他不清醒把剩下的半坛酒也给灌下去了,且,我是在确信他咽气之后才叫大夫的。”
我颤声道:“你……你……”
柳彦清弯眸看我:“我怎么呢?我一介书生,见到濒死之人自然害怕,惊忧之下没有及时施救也情有可原,我原本就打算一命抵一命,只是后来后悔了——我拿自己的命抵楚平一条贱命,实在亏得很,再然后你就醒了。”
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震惊,我想我需要收回从前说柳彦清怯懦的话,这厮胆子不仅不小,相反还包了天的大。
若说文澈是头张牙舞爪的小兽,柳彦清便是一头裹了兔子皮的狼。
“刚开始我以为是那qín_shòu没死透,故而没敢轻举妄动,再者说——他活了,我也活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柳彦清声音轻飘飘的,听的人脖颈发凉:“后来渐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试探了几次。”
“其一,那qín_shòu不喜欢桃花香味,更别提赏桃花。”柳彦清伸出一根指头,我忽然想起那日和柳彦清躺在竹椅上一块赏桃花的岁月静好。
“其二,那qín_shòu喜欢喝参汤。”柳彦清伸出第二根指头,我又想起那晚豆子屁颠屁颠端上来的十全大补汤。
“诸如此类的事有很多,可最重要的一点是……”柳彦清伸出第三根指头,沉声道:“楚平曾和我说过,他幼时见过醉酒的老皇帝宠幸其他嫔妃,而那嫔妃前些日子还污蔑楚平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使计让她滑胎,这件事合该对他打击很大,故而楚平很少喝酒,只有在十足难受或者十足好受的时候才会喝。”
我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底气不足道:“……今天本王就很高兴。”
柳彦清凉凉的盯着我看:“呵。”
我梗着脖子四十五度角忧伤的望向房梁。
“殿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吧。”
柳彦清道:“那不成,你是齐王,且是个不错的齐王,我不叫你殿下叫什么?”
我眼神一凛,由衷感激道:“柳彦清,你果真是个人才!”
柳彦清笑道:“话说回来,殿下这些日子躲我干什么?”
我尴尬道:“呵,呵呵……这个事儿嘛,它是如此这般……”
废了许多唇舌,我把自己犯事被贬投胎历劫走后门的前因后果给柳彦清明明白白说了一遍,末了语重心长道:“彦清,如今的我是个没有情魄的孤魂,对摇光也仅是一些模糊的执念了,你……你回头是岸吧。”
柳彦清挑眉道:“原来殿下躲着我,是因为殿下以为我动情了?殿下当真……嗯,当真自恋。”
自恋这词还是从我这里学去的。
我大惊,继而不甘道:“你没有动情?你遇到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没动情!你不喜欢我吗?”
柳彦清敛眸笑起一汪春水:“喜欢啊,谁说我没动情。”
我:“……”
我自认在打嘴炮这件事上很少输给别人,能叫我真正头疼的人里,孟章算一个,柳彦清算一个,前者不用说话,只需冷冰冰的瞪到我闭嘴为止,后者不按常理出牌,时常损的我有苦说不出。
我想了想,犹豫道:“可是……可是……”
柳彦清道:“我喜欢殿下这个事儿,和殿下有关系吗?”
我:“……?”
柳彦清又道:“我逼着殿下跟我上床了吗?”
我:“……。”
柳彦清笑意愈深:“我逼着殿下也喜欢我了吗?”
我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道:“英雄!天色不早,我回书房睡了。”
我在柳彦清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我没有回书房,而是换了一身仆从衣裳悄悄溜出王府,一路溜到离王府约有五里远的小山坡上。
借着月光,我寻到一棵得四五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柳树,清清嗓子,鬼鬼祟祟的喊:“土地,土地,你在家么?”
“送礼的还是办事的?”
“办事的。”
平淡语调忽的不耐:“不在家。”
我没忍住乐出声来:“莫闹,我是度厄。”
“哟——度厄啊~”不耐又变为九转十八弯的殷切,一个二八年华着粉衫的大姑娘从老柳树中现出身来,对着我整整发髻,笑吟吟福身道:“星君,小仙有礼。”
我点头:“有礼,土地有礼。”
世人都称土地作公公,却不知这两年仙界正学人间搞改革开放,提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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