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默洛特204年的冬天天气出奇的寒冷。往年,爱丁堡的冬天极少结冰,即使偶尔结冰也会在太阳出来以后很快融化;然而这一年不仅饮水结冰、河流封冻,甚至还下了场雪。在不列颠岛这样终年气候温和的地方,雨水很多,然而把它们变成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雪花从半夜开始飘,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没停止,在冬天稀薄的阳光下,飘舞的雪花成为许多权‖贵眼中新奇的景致。
到了中午,那场雪终于停下,此时爱丁堡的房屋街道上都被铺上了薄薄一层白色,隐约散发着阳光的金辉。本就是白石筑就的城市,此时更添了一分宁静安逸的味道。
“真奇怪啊,明明天气这么冷,但看上去莫名地觉得很暖和呢。”爱克菲洛站在露台上,看着眼前的情景自言自语地说。爱丁堡的王宫依山而建,伸出的露台基本上可以俯瞰全城。此时洁白的一层薄雪笼罩着金色的日光,铺满所有的屋顶,看上去的确有一种温暖的色泽。
然而站在他旁边的安德罗梅似乎对此毫无感知,黑衣的卫队长一开口就是公事:“殿下,您还没想好怎么用那颗您青睐已久的新棋子吗?”
“……”被打断文艺情怀的王子殿下默默扶额,随即也切换到正经模式:“不瞒你说,我现在确实没把他投入使用。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浪费这个优良的人才。”
安德罗梅靠在栏杆上,双手交抱在胸前:“好吧,看来您不打算和我细说。也罢,只要您自己知道别浪费掉就好。我怎么觉得……”玫瑰红色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某一个角落,“……您像是单纯地在和他发展友谊呢。”
爱克菲洛的视线还落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屋顶上,并没有看安德罗梅。闻听此言,他扶着栏杆的双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我有时候确实想过真的只把这个人当做一个朋友来对待……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安德罗梅不赞同地说:“您想这些似乎还有点太早了。”
爱克菲洛点头:“我知道。只是,那种想法还是时不时会出现,因为在我之前遇到过的人里,没有一个像他一样。嫌弃、敌视、嘲讽和厌弃,我难道不是在这些情绪的包围中长大的吗?从小到大,又有哪个人说过愿意与我成为朋友呢?” 他神色如常地说着这些话,语调里甚至有一丝狠绝。安德罗梅微蹙了下眉头,爱克菲洛继续说道:
“可是他却这么说了,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听得第一句这样的话,虽然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听,所以那话才显得更真实……因此我想,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试一试。那毕竟……”爱克菲洛轻轻笑了一下,“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很少见爱克菲洛这么激动了,安德罗梅心想。自从他当上王储、决定和圣白骑士团缓和关系的时候起,他就越来越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他变得彬彬有礼,背后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他做所有事情都如同上好发条的机器,一丝不苟、按部就班,全部都是例行公事。和他相识已久的安德罗梅看着这样的王子,有时候甚至想他会不会慢慢失掉人类的正常情绪。
然而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加拉哈德-尼慕微,远道而来的高卢人对黑魔法师没有芥蒂,爱克菲洛在他身上,找到了从未好好体会过的温和而宽容的情绪。那么加拉哈德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也并不重要了,安德罗梅想,就算他对爱克菲洛只是尽他的义务,就算他对所有人一样温和有礼,如果爱克菲洛能在他身上找到渴求已久的温暖,那就维持这样的现状也无所谓。
于是他改口说:“那究竟要怎么办,还是交给您自己决定吧。只要不伤害您的利益,我对您的一切决定无条件赞同。”
爱克菲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德罗梅告辞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露台上看着空茫一片的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安德罗梅走了没一会儿,爱克菲洛听到身后传来轻捷的脚步声,接着一件温暖的外套被披在了他的身上。王子殿下转头,兰斯洛特略带歉意地微笑道:“实在对不起,找您花了一些时间,但愿来得还不是很迟。”
“啊……没有,”爱克菲洛愣怔了一下,低下头系好外衣,“其实露台上并不是太冷。”
兰斯洛特只是说:“还是小心点吧。”
爱克菲洛没看见兰斯洛特的表情,并且他也压根没想到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此时在他的脑海里,金发骑士浅淡的微笑如同烙印一般挥之不去,那带起了他一些关于夏日的联想,金色的阳光、透绿的树影和清浅的风。那些温暖仿佛突然有了实体一般将他包围,在它们面前那一层层血痂凝成的壳也变得不值一提。
他这才发现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肩膀上那件带有一点人类温度的外套,此刻竟仿佛火焰一样的烧灼。
又过了一年,到了卡默洛特205年的10月底。按照英格兰引进的罗马历法,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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