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自我介绍。
允禟把玩着指间的宝戒,淡淡地道:“唤我一声九爷便是。”
九爷!
白少初心中一惊。
京城内外,除了九贝子允禟,还有谁敢自称九爷?
自他醒来,便已看出眼前这个救命恩人非富即贵,却不料他竟是帝王血脉,而且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少初初到京城,不识尊卑,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九爷恕罪。”
有趣。
允禟一直望着他,眼神淡淡的,却像刀子一样锐,想从那一张脸上,瞧出各种表情的变化,惶恐也好,谄媚也罢。
但他什么都瞧不见。
除了那一刹的惊讶,那一张好看的脸上,只有平静。
若是十四——
想起那人,允禟眼神一黯。
他想到了什么?
白少初看得分明,却也没有点破。
不过转瞬,允禟又恢复了那一脸似笑非笑,“你身上有伤,不妨在这儿修养一段时日,白家的事我自会派人打点。”
这“打点”二字,似乎咬得特别重。
白少初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允禟话里有话,他自然听得出来。
他早已料到,将白家的基业迁出江南,迁入京城,势必会引起保守派的不满,他们迟早会对自己下手。
他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他以为他们会在暗处小心设计,万万不会轻易动手,没有想到如此明目张胆,身在京城重地,也敢对他痛下杀手。
如今这般——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少初恭顺地垂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多谢九爷。”
☆、执子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允禟学过俄文,因为受到雍正的监控,与家人来往信件均被查看,所以他在满文原有十二字头基础上,造出十九字头,便于互通消息不被觉察。
传言道,九贝子府上住进了一位客人,矜贵得很,被九爷藏得严严实实,不知是不是新纳的姬妾。
听奴才们说起,允禟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他的确是命人拾掇了一间清净雅致的别院,远离厅堂,不见生客,正好适合病人静养,让白少初安心住在里头。
自己得空便去看他。
白少初身子弱,养了好些日子了,脸色还是煞白。
他时常睡着,却也睡不安稳,允禟就在床边瞧着,有时见他呓语不止,便握住他的手。
有时白少初醒来,允禟却靠着床边睡着了。
十指相扣。
用力一抽,也抽不出来。
他一向独来独往,与家人也不亲近,面对一个陌生人,面对如此亲密的羁绊,白少初不禁有些抗拒。
抗拒,而又吸引。
允禟的手掌很宽,因为常常骑马射箭,指间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这样一双手,把自己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很暖。
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
有时醒来,手上没有允禟的温度,反而有些失落。
别院的确清净,除了允禟和伺候的下人,唯一的访客便是弟弟少群了。
白少群时常会来探望,带来些滋补的汤药,说着些兄弟情深的话,还会主动跟他汇报生意上的事儿。
这样的转变,倒是神奇。
白少初面上什么也没说,心水却是清得很。
爆炸一事,自然是弟弟白少群搞的鬼。
也不知允禟用了什么手段,软的硬的,把白少群一伙人哄得服服帖帖,不仅不再与白少初争权,还乖乖地扛下了白家的生意。
每当白少初问起,允禟总是一脸淡然。
“你那个弟弟,空有一股狠劲儿,脑子却不太灵光,我不过是插了几个得力的人在他们中间,适时煽点儿风,不服的赏几个板子,他们就听话了。
”
轻描淡写。
白少初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白家既有我的人在,便绝不会让白少群搞垮了台,只要有我一天,你白少初便坐稳了这当家人的椅子,不必操心。”
“多谢九爷。”
既然他不说,自己便也识趣,便不再追问了。
迁往京城,对世代生活在江南的白家而言,固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今有了允禟的帮助,短短月余,白家便已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而白少初,也在九贝子府,站稳了脚跟。
待他身子好些,允禟便让他看账。
他出身商人世家,还未识字,便已学会了珠算,看账对他来说,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
白少初很快便把允禟府上的账,看得分明。
这九爷的账,也就跟九爷这个人似的,真真假假,里里外外,全都搀在了一起,教人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看的是账,却也是人。
白少初心里清楚。
允禟心里也清楚。
开始的时候,让白少初看的是明账,待他有所觉察,便让他看了暗账,待他摸熟了门路,就索性让他做账。
这般一来二去,他就是想脱身,也脱不了身了。
他就是要让他,一点一点地陷进去。
并且一无所觉。
午后,小憩方醒,允禟抿了一口清茶,百无聊赖,便遣了贴身伺候的下人,独自转到了白少初的别院。
正巧,瞧见他埋头苦思的模样。
眉毛拧得可紧了,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倒是有几分可爱,他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比他平日里安静的样子可人多了。
这神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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