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钊怫然不悦:“这是什么话!这门亲事是我看中的,与太太什么干系?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些年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竟然说这种话!”
吴知雯使性子哭道:“父亲说了这许多,只没想过女儿。如今在自己家里已然有下人这般议论,女儿日后出门,不知要被怎样笑话。女儿这些年,琴棋书画女红针指,有哪一样不是尽心竭力地学,哪一样不是比别人强的?为什么到最后只是不如人?”
吴若钊默然。吴知雯自幼就要强好学,一笔字比兄长写得都漂亮,十三岁随着李氏出外交际,便有才女之称。这其中努力,他难道看不到?只是嫡庶有别,虽则在家里一样娇养着,可是这出身摆在那里,就是一道天堑。
“过了年,太太就带你回老家去,开了祠堂将你记在太太名下。这亲事是爹爹用心用意给你挑的,你莫犯糊涂。韩家家风清白,公婆和气,小姑宽厚,这样人家嫁过去是最享福的。”
“若是女儿不肯嫁,只怕就不能记在太太名下了罢?”
吴若钊一愕。说实在的,若不是要跟韩家嫡子成亲,他还真没想过把吴知雯记到李氏名下。并不是他不疼爱吴知雯,但李氏有子,与孙姨娘又不睦,故而他也没动过这个脑筋。但现在吴知雯直问了出来,他也只能沉下脸道:“胡说!”
吴知雯略略放了心,又暗恨为什么李氏早不提这事,垂头哭道:“还是爹爹疼我。可爹爹若真疼我,就请爹爹再多斟酌。韩家究竟如何,怕太太也只是听表妹说的,表妹与韩家小姐交好,哪里会说韩家的坏话呢?”
吴若钊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胡闹胡闹!这般不懂事,你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了,好好把《女诫》重读几遍罢!”拂袖而去。
李氏是早去忙家事了,吴若钊一口气不消,想了想,怒冲冲往中秋院孙姨娘处去了。孙姨娘早得了消息,将头上簪钗皆去了,跪在门口等着。吴若钊一进门见她这样子,倒怔了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孙姨娘垂泪道:“婢妾就这一个女儿,只求老爷重重的罚婢妾,不要责怪姑娘。”
吴若钊这气又上来了:“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初真不如抱到太太身边养,也好过如今丢脸!”
孙姨娘低着头道:“若当年太太愿意,婢妾情愿让太太抱去养。”
这话倒堵得吴若钊说不出话来。那时李氏也年轻气盛,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哪里肯抱庶出的子女来养呢。孙姨娘偷觑着吴若钊脸色,又道:“太太是宽厚人,尚且如此,那韩家听说是夫人把持内帏,韩大人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可见厉害。韩家小姐又是独女,必然娇养的,可怜我的雯儿,若有了这样的婆婆和小姑,如何过得好呢?”
吴若钊怒道:“胡说!韩家家风清白,这样人家还不好,倒是什么样的好?”指着孙姨娘道,“休再多言!实话告诉你,韩家公子是我挑中的,你若再去说太太怎样,休怪我翻脸!”气冲冲转身又走了。
孙姨娘跪在地上,贴身丫鬟小珠忙上来搀扶。孙姨娘搭着她的手吃力地站起来,低头想了一会,下了决心:“这事断不能成!”
小珠小心地道:“看老爷很生气的样子,姨娘还有什么办法不成?或者去求老太太?”
孙姨娘冷笑道:“老太太?自打乔家姐弟两个来了,老太太眼里还看得见谁?去跟姑娘说,只管病着。我不信老爷如此心狠!且老爷那话已经说出去了,眼见着过了年我们雯儿就能记到嫡母名下,日后哪里不好找亲事?太太就是再不情愿,这事也改不了!”
吴知雯这一病就病了四天,水米不进。颜氏来看过一次,请了大夫只说郁结于心什么的。就在这时候,东阳侯府请了媒人来求吴知雪的庚帖了。于是大房愁云惨雾,二房欢天喜地,反差极大。到了第八天头上,许茂云来做客了。
因为吴知雯还在病中,所以许茂云去拜见过了颜氏和李氏郑氏,就直接来了蜀素阁。
“妹妹想说什么?”许茂云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说了几句话,绮年就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姐姐——”许茂云很是为难,“雯姐姐,她是真的病了吗?”
“这——妹妹怎么这么问呢?”
许茂云苦恼地想了一会,还是握住绮年的手:“姐姐,我不会拐弯抹角地说话,就直说了吧。雯姐姐是不是不愿意嫁到韩家去?”
“这……是谁说的?”绮年头疼无比,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
许茂云撇了撇嘴:“现在外头都在说雯姐姐病了,连韩公子都知道了。昨天他来了我家,对我父亲说,若是吴家姑娘不愿结这门亲事,那就算了,勉强无益。”
“这个……病了,也未必就是吴家不愿结这门亲……”
“姐姐呀!”许茂云不满意地拖长了声音,“姐姐还要跟我掖着藏着吗?吴家伯父自然是好意。可是这里刚刚提了亲事,那里雯姐姐就病倒,难道韩公子猜不出来吗?我爹爹自然是想玉成此事,可是我娘说,纵然吴伯父喜欢韩公子,若是雯姐姐不愿,将来也难过得好。是以叫我来稍稍打听一下,若当真雯姐姐不愿,那也就算了。横竖此事未定,现在罢手,也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绮年无语了。吴知雯病得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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