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你们看看孝文是不是那个败家子老大?哈呀怪道人说各家坟里家里也就是
那几个蔫鬼鬼子上来下去轮回转着哩!说不定哪一代转上来个败家的鬼鬼子就该败
火了!孝文不是一个?是!只是我还活着,孝武也长大了,才没给他踢踏到那一步
……我把他赶出去,你(盯住仙草)还怨我心硬,怨我不给他周济一斗半斗,是我
啬皮呀?周济也得周济那号好人,像他那号败家子,早饿死了早让人眼目清闲……
孝武哇!今黑我就把这匣子j给你,当然用不看拿它攒钱,你常看看它就不会迷住
心窍。” 。。
听到木匣子的故经,鹿三却顿然悟出进山背粮的根由来。
在丰饶的关中平原两料庄稼因g旱绝收的年馑里,北边黄土高原的山区却获得
少有的丰收,于是就形成了平原向山里人要粮食的反常景观。山里不种棉花,白鹿
原人背着一捆捆一卷卷家织土布,成群结队从各个村庄出来,汇集到几条通往进山
峪口的南北向的官路上,背着口袋出山的人和背着布卷进山的人在官路上穿cj错,
路面上被踩踏出半尺的粉状黄土。好多人趁机做起地地道道的粮食掮客,他们从山
里掮背回粮食,到白鹿镇兑换成布匹或者成衣,再掮背着布匹和衣服进山去兑换山
民的包谷和谷子,用赚下的粮食养活婆娘和娃娃。白鹿镇成为整个原上一个粮食集
散重镇,红火的景象旷古未见。
鹿三让他的女人把木柜里仅存的几丈纯白土布和丈余蓝格条子布一齐捆眷起来,
再把大人和娃娃的新旧衣服捋码一遍,凡是当下穿不着的都叠捆起来。女人挑来拣
去作难不定唉声叹气。鹿三却果断得多:“救命要紧,穿烂点没啥受点冷也不要紧,
肚里没啥真不行喀!”当他估摸布匹和衣服能够换得尽他一个人背的粮食时,就给
白嘉轩告假:“你去你去,得几天走几天,路上甭赶得太紧,当心出事,而今人都
吃不上身子虚。”鹿三转身要走的当儿,白嘉轩又说:“三哥,让孝武孝义跟你一
搭去。”鹿三转过身笑着问:“你叫娃去背粮不怕惹人笑话?”白嘉轩说:“谁爱
笑由谁笑去。”鹿三就认真说:“孝武背粮食光
是跑路怕也跑不下来,来回好几百里哩!”白嘉轩冷冷他说:“要是从场里把粮袋
子挪到屋里,我就不让他去了,就是图了这个远!让他跟你跑一趟有好处,他们兄
弟俩也就知道粮食是个啥东西了。我说嘛……你把你那个二娃子也该引上。”鹿三
感动而又钦佩,回到屋里对女人诵叹不迭:“嘿呀呀!你看嘉轩这号财东人咋样管
教后人;咱们还娇贵兔娃哩不敢叫背粮去……”
鹿三领着成年的孝武和未成年的孝义以及兔娃,四个人结伙搭帮在j啼时分上
了路,太y西斜时进入峪口,进山和出山的人在峪口会合,有人在这儿搭下庵棚开
起客栈,兼卖稀饭和包谷面饼子。四个人歇息一会儿吃了点自带的g粮又上路了…
…因为带着两个孩子而延缓了行程,五天的路程走了七天才回到白鹿村。傍晚时分,
孝武孝义在村口鹿三兔娃分手后走进街门,孝义扑通坐到地上起不来了。nn白赵
氏首先看见归来的两个孙子,捧住孝义的脸嘘叹不止,孙子的双唇燥起一层黑s的
g皮,嘴角淤着g涸的血垢,眼睛深深地陷下去了,抚着血泡摞着血泡的脚片痛不
可支。白嘉轩跟着仙草走到院子快活地逗儿子说:“三娃子你这下知道啥叫粮食了
吗?孝义苦笑着:“爸呀我r后掉个馍花花儿都拾起来……”孝武媳妇把一盆水端
到院庭里,让自己的男人和弟弟孝义洗脸。白嘉轩阻止说:“先甭洗脸。把刚才背
回夹的粮食再背上”……白赵氏忍不住赌气地说:“再背到山里去?”白嘉轩和颜
悦s地说:“给他三伯背过去。”
白嘉轩佝偻着腰,领着孝武和孝义走进鹿三家的院子朗声说:“三哥!娃们给
你送粮来了。”鹿三正躺在炕上歇腿,和女人先后跷出厦屋门坎,看见孝武孝义肩
头扛着从山里背回来的粮食袋子,迷惑地问:“你咋么又叫娃们背过来了?那是给
你背下的喀!”白嘉轩说:“这回从山里背回来的都给你。我等下回背回来再拿。”
孝武孝义放下粮食袋子,颠颠破破着走出院子去了,白嘉轩却幸灾乐祸似的笑说:“
这回把碎息娃子跑美咧!这回碎息娃子就明白啥叫个粮食咯!”
鹿三歇了一夜,第二天在碾盘上碾下半斗包谷糁子,安顿了女人和兔娃的生活,
自己又回到白家来了。隔了一天,他到土壕去拦垫圈黄土时遇见了孝文;吆车出土
壕时,他的脑海里闪出了梭镖钢刃……
鹿三说:“孝文要是心里有这匣子就好了咧!”孝武接过匣子庄重而又激动起
来:“爸,我明年春上就把门房盖起来。”白嘉轩说:“你把门房盖起来,就把你
的名字刻到墙上。把孝文卖房的年月也刻上。这话我再不说二遍。还有一件事,你
爷临走时给我叮咛过一句,‘看待好老三’,这多年里,我的亲生儿子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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