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胡诌,可城府甚深之人,亦然多疑。小事挑拨,果令得未央将信将疑,可见我迎向他冷怒的视线,坦然自若,笑得欢畅。佞人恼羞成怒:“引狼入室,殿下就不怕背千古骂名?!”
“呵。本宫的夫君和儿子都死了,本宫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再说……”
我扬眉,得笑讥诮:“江山是皇兄的,又不是本宫的。本宫何必珍惜?”
当初他们可以无甚顾忌地挑起内乱,令得京畿生灵涂炭。我缘何不可如此。
反将一军,凝住我志在必得的微笑,先前千方百计杀我以保主子皇位的未央恨极。反是茈尧焱平静不语,站起身来,走向镂花长窗,静立仰望窗外冷月,似在沉思。直待半刻光景,兴味轻笑:“朕答应你。”
皇宫是他的天下,他要的也不过是我的人,只要进到宫中,便可对我为所欲为。我冷笑,只要能报苍秋和洛儿的仇,亦然无谓可会失身于他,只说:“臣妹还有三个条件。”
听我得寸进尺,怒不可遏的未央正要上前,茈尧焱冷声喝止,颌了下首:“说。”
我口是心非地道了声谢,起身抱过瓷瓶:“繇州不保,我茈家皇朝岌岌可危。请皇兄增拨粮草,以解锦云之围,且请皇兄圣心宏量,莫要为难滕州牧及往日与夫君交好之人。再者,臣妹听说皇兄曾自断一指,立誓传位臣妹。无功不受禄,臣妹受之不起,所以臣妹要入朝参政,有所功绩,方敢奢望帝储之位。最后,望皇兄饶过臣妹的外祖和表兄,让他们官复原职,续为朝廷效力,将功折罪。”
开门见山,觊觎储位,乃至放虎归山,令归氏重返朝堂,成我助力。静立窗前的帝王闻我信口开河,淡声讥诮:“你不觉得这些要求,太过了吗?”
确是狮子大开口。可我不以为然,冷淡笑道:“比起做个亡国之君,皇兄允臣妹入朝参政,换得繇州军继续替您稳守北疆,何乐而不为?再者……”凝住他孤傲的背影,我悠悠道,“往后您要我侍寝无妨。可若将我深锁后宫,对您惟命是从,这样缺少对手的游戏,怎生无趣。不如咱们好生斗法,看最后鹿死谁手,方才痛快,不是吗?”
性情高傲之人,通常经不得挑衅。我低首,耐心静候,待闻一声冷笑,扬高了唇。
“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过往后你须得常居宫中,未得朕允,不准私下召见朝臣,亦或擅自离宫。”
自不可能予我机会,与归氏密谋举事。我暗嗤在心,反是另有打算,亦然无谓,低首谢恩。
重返皇宫,无疑步入修罗场,终是大仇得报,还是有去无回,尚是未知之数。在此之前,须得了却所有的后顾之忧,启程前日的晌午时分,我佯作午歇,令退魏嬷嬷之外的仆妇,待屋中只余我们二人,下地半伏,伸手探进床底,自夹缝间抽出两张先前来南方时贴身应急的五千两银票,交给魏嬷嬷。
“老身不能……”
“嬷嬷莫要推辞。”
不由分说,我将银票硬塞进老嬷嬷手中:“虽是不情之请,可过会您寻个借口回家去,尽量少带细软,别让人发现你们是要迁走。到城外雇辆马车,带洛儿和您家媳妇孙女离开宜州。”
魏嬷嬷早年守寡,独子英年早逝,现和媳妇及孙女相依为命,这一万两银子当够洛儿和他们一家三口在别地安适度日。只是魏嬷嬷不明我缘何令她们火急火燎地背井离乡,满脸惘惑。我甚是愧疚,可亦无奈:“你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赶在未央斩草除根前,有多远就逃多远。”
在这官府的驿馆做事,多少懂得察言观色,更是亲眼见识那位京城来的大官的心狠手辣。她恍然,颌了下首,罔顾我的拦阻,跪地叩首:“老身定会好生抚养洛少爷。夫人也要保重身子,等着将来和洛少爷骨r团圆。”
淡笑了笑,我探身将她扶起:“洛儿就劳嬷嬷照应了。”
躬了躬身,将我最是牵挂的人托付给这位情深意重的老人家。待魏嬷嬷依我之言,悄然逃离宜州的第二天,我捧着未曾离身的瓷瓶,登上驶往枺莱的兵船?br /
“朝野只道殿下在祗园清修,请殿下先往祗园小住几日,皇上再派归相前去迎殿下回宫。”
当年我下落不明,先帝在祗园安个假亲王,粉饰太平。而今却是欲盖彰弥,我冷笑,然亦听之任之,惟是淡问冷眼相对的未央:“祗园里的那位亲王现在何处?”
最恐这位知晓内情的假亲王已被茈尧焱灭口。可出乎意料,未央冷淡应道:“那人原是殿下身边的宫女。皇上念殿下记不得以前的事,回宫后许不习惯,已将她召回宫去,往后仍在殿下身边当差。”
这般体贴,当是感激涕零。我冷嗤,之后一路,未再和这佞人说过一句话。直待四月十九,我回到那座未曾好生见识的天朝皇都,方才无奈搭理,随他入住枺莱郊外的皇家祗园r嗖恢这对狼狈为奸的主仆有心无意,其间三天,伴青灯佛古,听晨暮钟鸣,我本郁愤的心稍渐平静。可即使他有心以此平复我心底的仇怨,亦不可能抹去我们之间的血篿畛稹s仁浅趸丶到那位目敛精光的老人,在彼此眸中见到渗入脊髓的仇恨,相视一衏心照不宣?br /
“微臣归仲元拜见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是谦恭之姿,已逾六旬的老者却是挺直了身板,不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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