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的位份,封黜罪妃居住的宫室,由陛下亲笔手书中旨,即刻仗毙罪妃,令其伏法!令天下人安心!”
沉络轻轻挑眉,“所以慕容卿的意思,是一定要杀?”
“自然!”慕容尚河背著光,花白的发须在光线中落下一地交杂斑驳的光影,他高高合拢广袖,对著御座上的帝王举起血书和谏本,“陛下!不杀,何以平天下意?不杀,何以安满朝文武之心?不杀,何以堵悠悠之口!罪妃罪大恶极,皇上切勿心软,定要罪妃血债血偿!”
江采衣手指抽颤一下,捏紧了掌心攥著的丝绢。
慕容尚河用的词是“杀”,而不是“赐死”。慕容家竟然已经如此恨她入骨,连最后的颜面都不愿意留一点给她了么?
江烨听到慕容尚河激烈的言辞,终于忍不住脸颊微微抽动,哑声念了一句,“陛下……”
慕容尚河骤然转身,白眉下的眸光阴厉如寒刃,死死盯著江烨,“江大人!你是因为子不教、父之过,心中有愧,才会来跟随老夫一同弹核衣妃,实在是忠肝义胆、大义灭亲的典范!还望江大人不要晚节不保,成为朝廷和天下人的笑话!”
江烨脸色一白,隐隐咬住了后槽牙齿,却终究还是沉默下去。
沉络微晒,偏头对江烨遥遥颔首轻笑,语调温柔至极,“还真难为了朕的户部尚书。衣妃既然嫁给了朕,一举一动皆是朕的脸面,朕还没捨得管教她,江爱卿倒急著来大义灭亲。”
江烨被损的脸色铁青,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碧珠龙泉兽炉裡,的青烟嫋嫋摇过。
美貌的天子扯动红唇一角,不再看江烨眼波懒懒一转。
周福全会意,小跑步去接过慕容尚河手上的谏本和血书,送去沉络手边。
微风传来轻细的震动,在场的女子们发上轻薄的花簪流苏碰触间发出轻微的玲珑声,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沉络捏开谏本几页翻看,看了几眼就扔在一旁,笑吟吟合拢十指,“行了,这件事,朕就给你们个交代。”
“那么,就请皇上立即下中旨赐死衣妃!”众人立即伏跪高呼。
叶子衿和慕容千凤掩不住得意,偷偷看向皇帝身侧的江采衣。她雪似的面庞还有著微微的湿度,此刻已经沉静下来,迳自垂著睫毛不知在想什么,只有紧抿的唇苍白一线。
周福全犹豫了一秒,送上空白的洒金诏书,沉络却低低浅笑一声,手指一松,将空白的诏书掷了出去。
金色丝绢摊开,挨著慕容尚河的脸摔在青玉冷石上。
刹那间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殿外吹来绵绵飞絮之状的白柔柳絮,慕容尚河不动声色伏地伸手,亲手捡起了诏书,重新递去沉络眼皮下,“臣请皇上立刻下中旨赐死衣妃!”
“不可能。”御座上的帝王骤然站起,口吻很淡。
江采衣心头一紧,忽的抬起头去,看向沉络挡在她身前的背。
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背后流泉一样蜿蜒而下的发,他向来懒得束髮,乌髮顺服披散,在光线中闪射著细腻的墨玉光泽,隐隐约约露出髮丝间隙那一弯优雅白皙的颈子。
可是他的姿态如同火烧朝夕阁那日一模一样,不容置疑的阻挡,不容置疑的保护。
雍合殿外种著扑天盖地的赤红石榴,一片欲燃的石榴木映起漫天火焰,他的衣摆犹如金色牡丹盛开在一片火焰样蔓延。
唇边骤然就涌出一抹含笑又酸楚的柔软,江采衣几乎没有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牵住他身后的那一小片衣角,然后告诉他:皇上,算啦。
她怎能不明白,被世家联名相逼,纵然是帝王,也会许多许多的无奈,也会有许多许多的妥协,也会有许多许多的牺牲。
为了保下她,他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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