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鄙贱了自己。”
“我知道了。”青青垂下眼睑,默默瞧着葱尖似的手,一会,又唤:“驸马。”
“怎么?”
青青瞧着他干干净净的脸,陡然升起的惋惜又落下去,于是摇头,起身离开。
睽熙宫就在眼前,青青在马车里微笑,微笑,微笑。
笑靥如花,如花笑靥。
廷杖
青青站在紫宸殿外,空寂的庭院,杨柳落花陪衬着她的笑,然而一瞬之间,黯淡而去的神采,却似一壶梨花春,无知无觉,悄无声息,便灌醉了路人一颗麻木的心。
日头沉下来,光华流转,青青在殿外一站多时,无人问津。最终一闭眼倒下去,他便出现了,牢牢接着她,手臂环过她的腰,皱眉望着她。
青青虚弱地笑了笑,从他怀里起来,低叹道:“我以为你不会出来。”
看着她苍白笑靥,他心上猛地一抽,抓紧了她的腰,沉声道:“朕一直站在角落里瞧着。”
青青说:“我知道。”
横逸扶她进了紫宸殿,“朕等了你这样久,不过想你多等朕几个时辰罢了。”
“我知道。”
横逸陡然间笑起来,细听去,竟有几分阴冷,“你不知道。”
门合上,小德子弓着身子倒退着出去。
鸦雀无声是恰当形容,袅袅沉香依旧妩媚,浅黄幔帐低眉顺眼。横逸斜倚在暖塌上,靠着矮几蹙眉批折。
格子窗花里残漏而下的日光,将尘埃照得纤细可见,青青抿着唇,静静盯着一朵一朵悄然盛放的微尘,等待横逸的苛责与恼怒。
果然,不多时,横逸便伸手从一摞奏章里抽出一本,头也不抬地递给青青,“你瞧瞧。”
青青接过,直接翻到落款处,看见赵四扬的名字后即刻合上,放回矮几,“这事我知道了。”
横逸低着头,让人瞧不见表情,只沉声问:“姐姐以为如何?当斩否?”
青青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神,讥诮道:“死劾?不就是求个名节?皇上若当真杀了他,岂不是成全了他的名声?”
“呵——”他笑了笑,唇角尽是冷意,“姐姐看得好生透彻。”
青青攥紧了手,坦然道:“臣妾妄言,一切全凭圣上裁决。”
横逸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她,从那一双盈盈妙目中窥见内里的脆弱紧张,他面上还挂着笑,却是阒然无声。
青青周身冰冷,手心却沁出汗来,湿黏黏一片,如同她焦灼的心。
这一场角力,她毫无胜算。
他执朱笔,翻开赵四扬的折子,了了几笔批过,再看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急躁,又是轻描淡写的口吻:“姐姐说的是呢,不如就赏他八十大板,是死是活,自安天命。”
青青的心悬着,高高悬着,一根纤细的丝,吊着沉甸甸一颗心,高挂在绝壁之上,摇摇晃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时时刻刻惊惧难言,只怕这一刻仍是幽魂似的飘来荡去,下一刻便到了崖底,摔为肉泥。
横逸眼里已有了真挚笑意,他突然快乐起来,唤了守候在外的小德子,却含笑望着青青,懒懒吩咐道:“去牢里提了赵四扬来,那八十大板就在院子里打!”
小德子问:“怎么个打法?”
横逸道:“用心打!”
用心打。
青青霎时惨白了脸色。自古廷杖有个不成文规矩,圣上吩咐杖责分三,一为打,二为用心打,三为狠狠打。
八十廷杖,用心打。
何苦再来,不如求个痛快,一刀下去碗大疤,如此……如此……
小德子领了圣谕退下,屋子里又静下来,青青的心却似翻江倒海,天地倒置,茫茫然不可收拾。
她看着他,看着他佯装无事地低头继续批折子,瞧见他好整以暇等待她狼狈痛苦的愉悦心情,她甚至窥探到他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一刻,他们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世仇!
一炷香时间过去,青青却似老僧入定,周遭万事万物都成白云苍狗,心中空空如也,空空如也。
小德子带了人来,在院外喊:“禀圣上,人提来了。”
横逸合上奏折,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那眼底却是含了笑的,不经意间瞥过青青毫无血色的脸,笑意便更浓了,“打。”
噼噼啪啪的廷杖声落下,扒开那一声声教人心惊肉跳的击打,青青能够清晰地听见赵四扬强忍着的呻吟。
她看着横逸,看着他微笑的脸,她的心揪起来,又酸又疼,还要按耐着蠢蠢欲动的眼泪,装出一脸冷寂,一心漠然。她明白,哪怕一个哀痛的眼神,一滴凄然的眼泪,都将要了赵四扬的命。
外厅的墙壁上高高挂着年迈无力的尚方宝剑,青青盯着那周身金黄的长剑,脑中浮现横逸俊朗的轮廓,清晰而深刻,他的眼睛里,映着她溃烂的心,他一把抓紧,撕咬折磨,前方是雾蒙蒙一片,漆黑深邃。
青青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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