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青青变得爱哭,变成易碎的小女人。
但也许,这是她本来面貌。
被逼出来的坚强勇敢,筑一座坚硬城池,城门紧闭,他在城外走过似水流年,她的城门终于洞开。
她又开始恐惧后悔,患得患失。
他开口,满嘴苦涩,愁肠百转,苦得要落下泪来,却只得短短一句“对不住”。
言罢,身心俱疲,仿佛瞬间老去,月光刷白了头发,黑夜揉皱了皮肤,心跳急速,呼吸艰难,如此这般,也好也好,一夜白头一同变老,皆是梦中所求。
青青说:“我想知道。”
赵四扬道:“我不能说。”
青青擦干了眼角,拉他起来,笑笑说,“吃饭吧。”
两人便在尘埃漫步的牢狱中对酌,青青为他斟酒布菜,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又贤惠又温婉,一时仿佛转换了时空,座下不过升斗小民,夜间妻子为丈夫暖酒添菜,偶尔闲聊几句,温馨美满。
但,一切不过是好像罢了。
赵四扬放了筷子,握着她冰冷的手,蹙眉道:“山西大营,兵士过冬的衣裳里塞的都是草纸。文臣死谏,武将死战,我身为兵部给事中,责无旁贷。”
“嗯。”青青点了点头,不肯看他。
“青青……好好活着……”
青青抬起头,双眼猩红,一甩手挣开他,倏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冷睨着他,却是含了泪,带了哽咽,“你以为你谁?这又是交代什么?求我帮你处理好身后事么?”
赵四扬却笑了,漆黑眼眸,如一片温柔广袤的水域,静静映着她的脸,仿佛此刻凝望,便已涵盖了荒凉枯槁的一生。
“终我一生,不过是想寻那相伴之人,却不知一切艰难如斯。”
他叹息,怅然呼唤,“青青……”
青青扬起手,又颓然放下。
青青看着他,狠狠咬着下唇,将苍白唇瓣硬生生咬出一道血痕。
“我是不是错了?”
他的心被狠狠一撞,想张开手,拥她入怀,却只能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沉默,死水一般的沉默。
仿佛无事发生,青青躬下身子收拾碗筷,这事她只瞧着丫鬟们做过,自然手拙,赵四扬伸手接过,他粗糙的掌心滑过她细腻的手背,瞬间又离开,灭却了情缘。
青青再不多说一句,转身,踩着万年如一的月色离去。
一袭黯然的影,披一身孤寂。
走出天牢,暗夜下,有人苦等。
独自走近那颀长身影,青青沉声敛容道:“多谢程将君通融。”
程皓然生得高大挺拔,面目俊秀,因出生名门,自有一股傲然之气,卓尔不凡。他拱手行礼,道:“臣与赵大人乃旧识,此番相帮,自不在话下。”
青青面上冷然,唇角挂着凉薄笑意,“有人甘愿做你程家的马前卒,通融一番又如何?”
程皓然仍是恭谦,“四扬兄曾嘱咐臣,死后将他葬在隆净寺后院桃树林中。”
心头仿佛被人狠狠揪上一把,酸疼酸疼,蓦地涌来大哭一场的冲动。身子僵直,青青却愈发挺直了背,转换出一贯的倨傲神色,睨着程皓然,挑眉道:“那又如何?人都死了,让我守着那一掊土心怀感念?”
程皓然道:“三天前,圣上曾召赵四扬入宫密谈。”
青青眯起眼,皱眉道:“你是何意?”
程皓然答:“公主心下已有计较,又何须臣下言明?圣上要将左家连根拔起,我本只想作壁上观,但无奈圣上处处相激,只好背水一战。”
青青已然愠怒,冷笑道:“是嘛?如此一来,程将君好大的委屈,也不怕圣上处理了左丞相,接下来就轮到你么?活该赵四扬那蠢人,做了你们争权夺利的垫脚石!”
程皓然却扬声反问:“当真只是为除去左丞相?”
闻言,青青反而欺近了,笑道:“将军觉得,是为的什么呢?”
程皓然不语,青青侧跨一步,与他擦肩而过。
“世上自作聪明的人,总是不久于世的,程将君珍重。”
横逸……
多久不曾想过这个名字了呢?
他在逼她,用赵四扬的命,逼她低头。
青青笑,低头又如何,谁不曾向现实低头,那胯 下之辱,受尽白眼,苦熬死守,若说出来,听得人双耳滴油,仍没说到结局,喂,倒底是大团圆,抑或楼台会?当中不重要,讲长话短说。
谁有耐心听你诉苦?
第二日阳光明媚,只道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她描眉花眼,梳头簪花,换一身鲜嫩嫩绯色红装,腰间环佩叮当,脚下莲花妩媚。
又唤了左安仁,在她眼角描一朵妖娆新桃,笑说:“桃花虽尽,仍有人面在。”
左安仁只愣愣瞧着她,青青斜睨他一眼,更是万种风情,嗔道:“如何?你可是看呆了?”
左安仁放了笔,摇头说:“你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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