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了。
洛伦佐笑嘻嘻的来了个默认,“今天真是不巧,我本想留各位在这里用晚餐的。不过这位亲戚和船长您有点过节,还是不要直接见面的好。”
红狮子曾抢了利奥十世两艘载满金银宝物的大船,可不是‘一点过节’就能形容教皇的愤怒。无巧不成书,两个人偏偏在佛罗伦萨碰了头。海雷丁从善如流的起身告辞,洛伦佐向不能送客人出门表示抱歉。他笑意盈然地再次拥抱了维克多,借着贴面的机会在堂弟耳畔轻言:
“这么快就要走了,这些年我真是好想你啊……”
船医的瞳孔嗖然缩紧,汗毛直竖。但他早已不是三年前未经历练的贵族青年,只冷淡的推开了家主的手:“告辞了皮耶罗,我也会想念你的。”
一行人从偏廊走出,海雷丁特意放慢脚步,装作欣赏艺术品的样子走走停停。没过多久,一辆浅金色的华丽马车便驶入中庭,洛伦佐亲自出门迎接。海雷丁四人藏在窗后,看美第奇的家主跪在一个穿红袍的中年男子的面前,低头亲吻此人的手背。
“……”
尼克看见了洛伦佐的唇语。
利奥是洛伦佐的亲叔叔,但他手指圣戒上皇冠下交叉的钥匙,代表天上与地下一切的威权。洛伦佐亲吻着戒指,使用了所有人对圣座的尊称——我父。
会面就这样仓促结束了,如果说彻底失败是零,完全成功是十,那么海雷丁今天拿到了五分。
他的目的是跟美第奇签订正式合作条约:佛罗伦萨提供安全的停泊口岸和销赃途径,红狮子承诺不动这里过往船只。但洛伦佐却不想冒太大风险——虽然海盗的生意非常有利可图,但政治上的危险却让他却步。公开跟西班牙与教皇国的敌人签约,可不是什么安稳的生意。
“真不巧,也遇到一个喜欢玩暧昧外交的家伙。”海雷丁自嘲,“不过好歹他喜欢赚钱,所以暗地里的合作机会还是有的。问题是,圣座大人来找侄儿干什么呢?”
“反正不会是来给毒蛇传教。”维克多冷冷地道,“送皮耶罗下地狱我倒是赞成,不过叔叔却不一定同意,他们俩根本是一丘之貉,比亲父子还像。”
“这家伙小时候肯定总欺负你是吧。”尼克同情的看着船医,“管家都告诉我了,温柔善良的小少爷,还喜欢送小鸟回家呢。”
平时阴损刻薄的船医居然有这样的童年,海雷丁和卡尔同时放声大笑。
“你!!塞巴斯蒂安这个混蛋……”
维克多大窘,愤怒的浑身哆嗦,耳朵脖子都涨红了。尼克见势头不对,没等海雷丁发出解散指令就蹭蹭跑出十丈远,摆了摆手,只余一句话在背后飘散:“船长,我去买毛毯了!”接着窜进小巷,消失无踪。
她用尽力气拼命奔跑着,唯恐被同伴看出异样,因克制不住的兴奋和恐惧全身颤抖。
刚刚在美第奇宫,教皇的同行者相继步下马车,只有短暂一瞥,尼克在其中看到了一双令她刻骨铭心的眼睛。
吞噬一切幸福与回忆的毒蛇。
傍晚时分,佛罗伦萨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而且瞧那厚重的灰色云层,怕是要越下越大。卡尔急得在酒店来回转圈,尼克还没回来,而她绝不是那种因为下雨就会破财买伞的人物。
天边隐隐传出雷声,卡尔终于等不下去,说了句“我去接她”就冲进雨中。
维克多悠闲地喝着红茶,无奈道:“小混蛋是不舍得买伞,可她难道不会找个地方躲雨么?”
海雷丁没有搭腔,盯着阴沉沉的窗外,搜索鹰、信鸽、或者其他飞禽的踪影。他在等待教皇国的消息。
卡尔不认得附近地形,只能在几条去酒店的必经之路上来回踱步,路人行色匆匆的小跑回家,他焦急的搜寻着,却没发现想见的人。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一个小小的人影才出现在拐角,在橱窗煤油灯照射下拖出一条禹禹独行的影子。
卡尔撑着伞迎过去,见尼克浑身湿透,背着一卷油布包的东西低头走路。
“怎么才回来!还走得这么慢!”卡尔心疼的把伞全罩过去,不顾雨点把自己的金发打湿。
尼克茫然抬头看了看他,才认出是她的巡回犬。
“我去买毯子了么。而且跑得快也一样是淋湿,不如慢慢走省些力气。”
卡尔见她没精打采,问:“怎么不高兴?跟人打架了吗?”
“没,就是没想到毛毯这么贵。”尼克敷衍着,低头蹭到卡尔身边,“我们回去吧。”
接人的和被接的,两个人回到酒店全都湿透了,被维克多好一顿嘲笑。他扔过来两条毛巾给二人擦头发,伸手拆开尼克的油布卷:“让我瞧瞧你买了什么好货。”
包裹里一条深红色波斯花纹的大毛毯,厚重柔软,手感非常不错。但维克多扯起两角一抖,却发现花纹从中截断——这根本就是半张毯子。
维克多一愣,立刻明白了个中因由。佛罗伦萨的羊毛制品工会对产品品质有着极高的要求,染色不当、花纹斜乱的毛毯,宁肯剪断了处理给小贩也绝不混入订单品中。这种残缺的瑕疵毛毯价格低廉,是穷人首选。
船医气愤的大吼:“你吝啬的简直没救了!!船长给你的钱绝对够用的,省下来难道都藏进老鼠洞?!”
尼克摸摸鼻子,稍有一点不好意思:“这半张也很好啊,又厚又暖,价钱只有成品的十分之一。再说我长得小,完全够用的。”
“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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