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宁拨了时东的手机,机械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久到她认定肯定无人接听。正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里时东声音哑哑的,听起来十分疲劳的样子。
唐嘉宁心里不由一紧,皱着眉头,轻声的问:“哥,你……还好吧?”
“还好。”语气没有一丝没有起伏。
“恩……”她支吾着,突然忘记了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又或许本身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为了那天他流露出的伤痛的眼神。
她搜罗着一切可以的话题,思索了半天,说:“我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没什么事儿。”
“恩。”这一声轻得像是一阵烟,还没捕捉到,就消散而去。
时东几乎从来不会这样对唐嘉宁说话,他一直是害怕她尴尬而滔滔不绝的那种。于是她的心便更沉得厉害。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或者如何安慰他。半天,才糯糯的说:“明天我去看你好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只有呼吸声。
她连忙补充道:“我还想看看蒋阿姨。”
顿时那边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安静的就像是没有接通这个电话一般。唐嘉宁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胀大,每一下跳动都变得清晰。
良久,时东才沉沉的说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中午,快靠十一点了,时东才来酒店接她。
他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摇下窗户望着里面。唐嘉宁一眼看到了他,连忙小跑上车。
“等很久了吗?”她气喘细细,过分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些血丝,红扑扑的。
他就那样注视她,也没有说话,眼神缱绻深长。
唐嘉宁见他一直没有发动,催促道:“不走吗?”
他好像恍然回过神一般,转头目视前方,踩下油门,“先去吃饭吧。”
他们在一个曲径深幽的庭院餐厅吃了一顿宫廷菜,口味正宗,格调高雅。
只是唐嘉宁完全没有心思品尝。
这一餐,时东的话实在少得可怜。他只是埋头吃饭,时不时给他夹一点。她需要不断地搜索枯肠地寻找话题,避免那样冷清的气氛。她从gapyear的奇葩见闻,说到方初的神段子,再说到这几日在b市的压力,把能说的全倒了出来。
而他却只是时不时附和地笑一笑。
快吃完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好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嘉宁,你真的想去看我妈?”
唐嘉宁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她想去,这么多年的内疚和疑惑折磨着她,她疯狂地想去看个究竟。可是她也害怕,深深地害怕掩藏了那么多年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
时东看出了她的挣扎和犹豫,笑了笑打了圆场,“下午我还是带你去南锣鼓巷逛逛吧。”
她抿着嘴,不再出声。
车子一路往南锣鼓巷开去,b市的交通一直那样,三步一小堵,五步一大堵。他们走走停停,不断地起步、刹车,唐嘉宁觉得有点犯晕。车里放着清清淡淡的音乐,飘到耳朵里,也消不了内心的烦躁。
“我想去!”唐嘉宁突然开口,语气坚决,“我想去看蒋阿姨。”
时东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他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嘉宁,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每一个关节都凸立着。后面传来此起彼伏喇叭声,一声一声带着愤怒,很刺耳。可他们就那样寂静地四目相对,胶着着。
最终时东还是调转了车头,带她去了临湖别墅。
唐嘉宁第一眼看到蒋镕的时候,她正在庭院的杏树下晒太阳,那样安详的样子,跟唐嘉宁心目中的蒋妈妈相去无几。除了身体微微发福,那周身的气质几乎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妈。”时东走到蒋镕面前,蹲下身子,温柔的与她平视,“我回来了。”
蒋镕的眼睛没有焦点,似乎也没有听到时东的声音,还保持着刚才安详的神态。微微笑着的脸上,爬满了褶皱,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时东见她没有反应,便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妈,我是东子。”
她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只是依旧目光空洞,缓缓转过头,嘴里喃喃道:“东子?东子回来了?”
然后突然的,她惊起来,她一只手死死握着时东的手臂,另一只手在他脸上、身上快速摸索检查,紧张的问:“东子你受伤了吗?你要不要紧?”转而又大声喊道:“刘婶!刘婶!”
“妈,我没事,我没事,我好好的。”时东赶紧揽着她安抚,可她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不断地挣扎,叫喊。时东没有法子,只得死死锁着她,把她按在石凳上,嘴上还一直重复着“我很好,没事,没事”。
不久,她便开始疲倦,然后逐渐安静。
这个过程中,她没有看过唐嘉宁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站在身边。
此时屋里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后面跟着一个快步走来的大婶。
“先生,您回来了?”姑娘跑过来时看到时东正安抚着,便松了口气,“到屋里去吧,正好王妈要喂夫人吃药。”
唐嘉宁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就像旁观一场电影桥段一样。
她不可置信,也几乎摸不到里面的逻辑,只觉得心里揪着,像是有人紧紧握着她的心脏一样,无法呼吸。
僵硬地移进屋子,她看到三个人都围着蒋镕,时东右手拿着汤勺,“啊”地示范张嘴,哄着她喝药,就像是哄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人群中心的蒋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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