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起。他走过去,见一个黑衣青年正在阵中。青年手中一颗发亮的珠子举高,吃惊道:“你如何走进来的?”
“跟我出来吧,”杨问水只道。他正要拉着那青年走出来,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攥住,杨问水浑身汗毛倒竖,他低头看见是一只惨白的人手,而手的主人,竟是林孤芳!
“……不要……”林孤芳倒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黑衣青年,声音嘶哑得几乎辨认不清。
“师叔!”杨问水立时低头蹲身。他身后的青年这时露出个阴凉的笑,往前一走,便撞进了杨问水身体里。
林孤芳眼睛骤然睁大,他伸手握住刺进自己胸膛的剑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口中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
杨问水握着剑,呆呆地站着,到那青年站在他身边惊恐地看着他,才如梦初醒,一下子便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杨问水看着自己滴血的剑,和地上死不瞑目的林孤芳,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杀了师叔?”
“他是你师叔吗?”青年害怕地靠在了树上,瑟缩道:“……我看见是你杀了他……”
“不可能!”杨问水厉声道,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去捂林孤芳胸膛的伤口,冰冷粘腻的血沾得他满手都是,“不可能,我怎么会杀师叔?!我怎么可能杀师叔!师叔……你醒醒……”
“你……你刚才突然变得很吓人……脸上冒黑气……”青年小声道,“……你是魔修吗?”
“我不是!”杨问水怒吼,他猛地站起来,冲着四周挥舞他的长剑,“你出来!魔物,我知道你躲着,这时候怎么不出来了!!拿命来!”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杨问水回身一把揪住那黑衣青年:“你为什么会跟师叔在这里?师叔又为什么会受伤?”
“我不知道……”那青年直摇头,“我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你师叔……已经这样了,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你杀了他……”
杨问水被“你杀了他”这句话刺激,神智尽失。他已经在怀疑真的是自己做的,被那黑雾控制着,杀害了自己的师叔。他大吼大叫:“我没有!那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出来啊!”
杨问水发疯一般地往山下冲去。
青年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拍拍衣服,缓步走到了阵外。
杨问水不知被绊倒多少次,又爬起来,无头苍蝇一般,只想快些见到唐昭与桑落落。可这时候心里一个声音提醒他,你见到他们,怎么交代杀害师叔的事?师兄也要过来了,他要是知道你杀害了二师叔,不会饶你的。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杨问水不停地想,我不是故意要杀师叔的,是被魔物控制……
魔物为什么独独找上他,只因为他修为不高,心里渴望变得厉害一点?这有什么错?
你见世间毫无公平,老天也视弱者如蝼蚁,随意碾压戏耍。这便是你修的道,这便是你信奉的念。早就被抛弃了,凭什么不敢正视你想要的?你不想试一试傲视众人,肆意妄为的感觉吗?
杨问水的脚步渐渐地慢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木木地走到一条小溪边,开始洗手,手上粘着的血随着溪水散成一丝一缕,飘散开去,最终不见。
天亮后,桑落落还捂着眼睛不愿爬起来。唐昭拍了拍她肩膀笑道:“快起来。”
“师兄来了吗?”桑落落躺在草上,嘟囔道。
“还没有,”唐昭望了望。
“那就不起,”桑落落拿袖子一捂耳朵,蜷缩着身子做女无赖。
唐昭无奈,看见一旁的杨问水,又笑道:“昨日问水说看见百川的人了,说不定……”
桑落落翻身立马坐了起来,扯了扯身上沾的草,又盘着腿坐得端端正正。唐昭实在忍不住笑:“这地上硬邦邦的,你倒不嫌睡着难受。”
桑落落立刻凛然道:“要修身静气。像师兄你这样挑三拣四,多半是不成器的。”
“我不与你争,”唐昭见杨问水脸色不好,便道:“问水?不必担心,师兄跟阿越传信说那边事情完了,今日就该到了,到时人多也好找。”
“我知道,”杨问水站起来,走几步又坐下。
祁越与顾寒赶来时,桑落落很庆幸自己没歪在地上不成形地睡觉。唐昭说这一日又无收获,且还没找到林孤芳:“也说不定师叔在山顶上等着。问水前日还在这里见到了魔修,不知道师叔会不会遇到。”
“也有可能师叔不在这里,是在别处听说这里,”祁越道,“先去找吧。”
顾寒一贯的看不出什么。
山上本来有六七条路,唐昭三人探了三条,还剩下四条,便商量着几人分开,一人去一条,若遇到困难便发信号,之后还在山腰会合。
“师兄一个人去,小师弟一个人去,唐师兄也一个人去,”桑落落掰着手指数,伸手往杨问水肩上一搭,“我跟问水师兄一起啦,虽然都不怎么厉害,不过加起来肯定比你们强。”
“也好,”唐昭点头,“要小……”
“不用了,”哪知杨问水道,他笑了笑,“我一个人就行。”
桑落落一愣,又嬉皮笑脸道:“不行,我不想一个人去,我要跟着你……”
“你觉得我弱到这种程度吗?”杨问水反问道。
桑落落一时哑口,多少有些尴尬,笑嘻嘻道:“我一个人害怕,他们又不愿意带我一起。”
“师妹,你可是在冤枉我们,”唐昭打圆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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