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惟见对方竟挥刀自刎, 来不及出手阻止,只能奔过去, 抓住他的衣襟急问:“解药在哪儿?‘夜来霜’的解药在哪!?”
“白瓶……”方九藤留下这两个字后,便垂头溘然离世。
段惟急急忙忙摸了摸他怀中, 果然翻出了一个白瓷瓶,他拔开盖子,倒出一粒药丸, 也顾不上辨别真假, 赶紧给杨清笳喂了下去。
他运功抵在她后心处, 助她血脉快速运行,以便药力快速发挥。
过了半晌, 杨清笳终于恢复了血色,人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寒气缠身, 面无人色了。
段惟见状松了口气。
杨清笳觉得吃下那颗药后, 原本如同冰封一般的身子逐渐回暖,四肢虽然仍旧冰凉,却有了知觉。
她抬头看,见小凤还被绑在木床上,便对段惟道:“先将他放了吧。”
段惟闻言走了过去,将小凤身上的束缚解开, 小凤手脚一得自由, 立马一个骨碌翻下身来, 也不顾上腿还软着便连滚带爬地向外跑, 瞧样子是吓坏了。
段惟也无心追他, 他们二人现在有些狼狈,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他扶杨清笳走到尸体旁,伸手在那二人颈根处按了按,半晌也无一丝脉动,的的确确均已毙命。
方九藤伏倒在了自己师父身上,如同交颈鸳鸯,终究是,生不同衾死同穴。
杨清笳叹了口气,慨叹道:“方九藤竟真的抛下妻儿,随他师父殉情而去。”
“他的心已经死了,即算人活着,也无任何意趣。”
“以死酬情,不知是痴心,还是愚蠢……”她说着抬手将方九藤的眼帘合上。
段惟闻言,偏头看着满目悲悯的杨清笳,问:“你觉得,他做错了吗?”
杨清笳面色苍白,戚戚然道:“这一段冤孽,又有何人无辜?”
段惟亲眼目睹这一场生死离别,他不由想,若自己所处方九藤那个位置,又当如何取舍?他想着想着,竟有些不寒而栗。
正如杨清笳所言,命运捉弄,何人可幸免?
段惟道:“君子之乐,一系于天,一系于人,其可以自致者,惟不愧不作而已。”
“然而真正能做到俯仰无愧的,又有几人?”她道:“方九藤爱上同为男子的师父,在众人眼中,或许不容于世,但在我看来,这却算不得错处。爱是一种感情,若能收发自如,择人而异,那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她垂目续道:“方九藤的错,错在不该毫无决断,只想着靠逃避来解决问题。若当年他在娶妻之时,便能同他师父讲个清楚,从这二人之中果决选择一个,想来也不会有今日之悲剧。”
“人总想着不负如来不负卿,结果却往往背道而驰。他仅凭一己私利,便杀害这么多无辜之人,在他眼中,只有夏天无的命是命,那些乞丐对他而言,便如同猪狗畜生一般。人心可真是个奇妙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柔如春水,又可冷硬似铁。”
杨清笳看着夏天无清瘦的脸,道:“夏天无痴长方九藤二十载,在这滚滚爱欲中却仍旧如同稚子一般任性。他知道自己徒儿违背誓言成了亲,却不找他坦诚相谈,问个清楚,反而将他妻儿掳走,蒙骗方九藤回药王谷。后来事情被揭穿后,他仍不愿坦诚相告,竟激对方错下杀手,铸下今日种种大错……”
“至于方九藤的原配梁素菁,可怜之人亦必有可恨之处。她明知方九藤心有所属,还设计陷害他,强求来这一段姻缘,以至于酿成日后这种种悲剧,更不是良善之辈。”
段惟没想到她将这三人纠葛剖析得如此透彻,他看着对方,她语声淡然,如同一尊无欲无求的泥塑佛像,段惟霎时间觉得她的理性,可恨非常。
“你呢?你不也是这尘世中人吗?”
杨清笳听此一问,方才那层浆白的面具才皲裂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斑驳。
她苦笑一声,神色复杂道:“你问得好,我也是红尘中人,又有谁能完全看破?我此刻说的头头是道,却不过是事后诸葛。他们都有错,都是为情所摆布……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只可惜,古往今来,能跳脱俗世,看破执念的人,恐是屈指可数。”
“人活着难道不是靠那一股执念吗?既是血肉之躯,为何偏偏要做那无悲无喜的石头?”段惟转身与她面对面,抬手握住她的肩头,不顾对方诧异躲闪的眼神,垂眼看着她,定定道:“我不是方九藤,你也不是夏天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清笳轻声问。
“我当然知道,”段惟宽厚的手掌捧起她的脸,强迫看她看向自己:“这世间人千千万万,却只有一个杨清笳。我遇到你,便注定再无其他可能。”
然而她并没立刻回应,只轻轻推开的他的手,转身道:“克允,你应该了解,在我心中,永远都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我可以永远都零丁孤独,却不能够失去自我。”
段惟目光灼灼,在这逼仄斗室中,凌厉又霸道,仿佛在与杨清笳角力。
他们都太过自我,连互诉衷情,都带着不肯后退的执拗。
“你在害怕什么?”段惟道:“堂堂杨状师,难不成怕面对我时,守不住本心原则?”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坦然承认:“是,我是喜欢你,但比起喜欢,更多的却是忌惮,感情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若夏天无没有爱上方九藤,也许他现在仍是仙居药王谷的一代谷主;若方九藤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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