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惟摇摇头:“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也说过,爱是一种感情,若能收发自如,择人而异,那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杨清笳自知理亏,垂目不语。
“你忌惮我,焉知我亦非如是?”段惟顿了顿,坦白道:“你太特别了,我有时甚至会觉得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你是我此生遇见过的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可能无所顾忌。人有了牵绊,就会束手束脚。”
杨清笳听至此处不由抬眼看他,谁知对方话锋一转,却道:“可当有人站在你身旁时,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爱不是一种挞伐……我喜欢你也并不是要将你锁在触手可及之处,我只把你在放心中,无论你去或留,我都在原地。”
杨清笳为他一番话触动,眼中双瞳晃动,水光潋滟:“你可真是……”她苦笑道:“不言则已,一语则惊人。”
段惟也笑了笑,顿如雪霁初晴:“肺腑之语,无半句虚言。”
杨清笳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快意,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我不迫你现在便答应,来日方长,我愿意等。”他潇洒道。
杨清笳此刻感激他的磊落雅量,道:“谢谢。”
二人出了地下密室,锦衣卫的人马也赶了过来。
杨清笳看着他们将两具尸体抬出放到板车上,不由道:“案子已破,凶犯已死,希望这三十几条人命,在天之灵能够瞑目。”
段惟道:“待顺天府下了文状后便能结案了。”
杨清笳想了想,还是道:“既已尘归尘,土归土,能否请锦衣卫通知药王谷的人,将这二人的尸骨接回去?让他们将这对师徒合葬在桃树下吧,也算圆了方九藤和夏天无的遗愿……还有方九藤的妻儿,他已不在人世,梁素菁孤儿寡母留在药王谷,未必会被照顾周全,倒不如给临清派传个信儿,让他们将人接回去。
段惟闻言叹道:“你替陌生人竟也考虑得如此周全,怎就不知替自己多想想?”
方才中毒自身难保之际,她还不忘惦记小凤的安危,这让段惟多多少少有些挂怀。
“不看着你怎么行!”他喃喃道。
“什么?”杨清笳不明所以。
段惟摇摇头:“你身子骨不比习武之人,毒虽已解,但也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这案子后续便交给我吧。”
杨清笳知道对方说得有理,听话地点了点头。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之前疯跑出去的小凤却走了回来,他终于镇定了一些,虽然脸上都是鼻涕泪水,但好歹是把吓走的魂儿又找了回来。
“杨状师……”他红着脸,十分羞愧:“我刚刚吓死了,我不是故意逃跑的……”
杨清笳笑道:“没事,方才的确凶险,你年纪尚轻,惊到了也是正常。”
对方这话让他更加惭愧,他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一个头,大声道:“杨状师救命的大恩大德,小凤永远记在心里,小凤没啥能报答您的,只能给您磕头了!”
他说完便又要叩首,杨清笳赶紧将他扶起,略带责备地道:“你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不可轻易给别人下跪磕头。”
小凤是个无依无靠的乞丐,过去为了讨口吃的,下跪磕头已是家常便饭,可如今听她这么说,就更加羞愧,只得狠狠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杨清笳见他如此,便知道这孩子尚有羞耻之心,还有救,便语重心长道:“你也算个大小伙子了,不缺胳膊不缺腿,何必一定要蹲街乞食,就没想过靠自己糊口?”
小凤照旧低着头,拿头顶发旋儿对着她。
杨清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对段惟道:“这孩子也算和我有缘,既遇上了,便不能不管,克允能不能让丐帮行个方便?”
段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小凤入丐帮,也算有个依靠。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点点头:“好。”
小凤一听说能进丐帮,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忙信誓旦旦道:“我一定混出个名堂来,报答杨状师!”
杨清笳只当他一时意气之语,压根没放在心上,却不知后来倒真的一语成谶。
“对了,杨状师,”小凤看了看她身后的宅子,微微战兢地问:“那个人……死了么?”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问的应该是方九藤,于是就回答道:“他离世了……”
小凤闻言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愤愤道:“那人简直比地府里的阎王还吓人,要是不死,我以后怕是连睡觉都睡不着!”
杨清笳闻言问:“你没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有,他一直绑着我,给吃给喝,不过那人看我的眼神忒吓人,他天天蹲在小黑屋里,对着床上躺着那个人啰啰嗦嗦地叨咕,再不就是拿着一本没皮的旧书,没日没夜地看。”
“书?”她有些好奇:“什么书?”
小凤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似乎很喜欢那本书,天天睡觉都抱在怀里。”
杨清笳实在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书,能让方九藤这样的人如此沉迷。她走到一旁陈尸的板车上,撩开蒙头的布帘,在他怀中摸了摸,倒真摸出一本没皮的书,她也不能在此细看,便揣在了怀里,带回了家。
这件案子结束后,杨清笳着实休息了一段时间,一来是中毒过后元气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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