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察哈尔博迪!”那鞑靼人道:“你敢出来和我比, 也算一条好汉!”
“原来是段大人,”崔力孚见又来了个熟人, 不咸不淡地问:“段大人可有把握必胜?”
这话问得十分阴损。
对方若回答有,那么夸下海口最后若赢不得,势必成为笑柄,名誉扫地;如果回答没有, 他岂非又变成了未战先惧的胆小鼠辈?
段惟负手而立, 淡道:“崔大人是开了盘口么?”
每年的赛马节都会有赌庄的人不顾禁令私设盘口赌输赢, 若说这里面没有顺天府京官一干人等的暗中支持,谁能信?
崔力孚面色涨红:“段大人慎言。”
段惟道:“既没开盘口,那么崔大人不妨作壁上观,赢或输, 比过便知。”
崔力孚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博迪道:“我说段兄弟, 我瞧你也算结实,倒是有资格和我比上一比, 待会儿上了马,可就别怪我让你输得太难看了!”
段惟并未与他逞口舌之利, 而是直接问道:“如何比?”
崔力孚心中有火, 便为难段惟和博迪:“以往赛马都是分项目, 不过既然二位艺高人胆大,今日不如就来点新鲜的。”
“啥新鲜的?”博迪问。
他想了想, 道:“二位可从在场众人中选出一个与他共乘, 中途越过障碍, 射光两侧的草靶,最先到达终点的人便是胜者。”
台上众人闻言均是惊诧不已,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比法,以往赛马大体分三项,分别是短跑,障碍,还有骑射。崔力孚明显是将这三个项目揉到了一起,何况还要另外负重一人,难度可想而知。
“没问题!”博迪拍了拍胸脯,一口答应。
段惟也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们就各自挑一个人下场比吧,马可以自己选。”崔力孚挥了挥手,打发道。
段惟转头看站在一旁的杨清笳。
“我……不会骑马,会拖你后腿的。”杨清笳小声对他道。
段惟毫不在意:“无碍,有我在。”
还未等杨清笳开口回答,博迪却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洪声道:“我选她。”
段惟狭长的双眸微眯,颊侧肌肉瞬间绷紧,沉声道:“放开她。”
杨清笳甩手挣动了几下,奈何博迪一双手力气极大,攥得忒紧。
眼看博迪便要拽着杨清笳往台下走,段惟脚下一动,身法灵活地两步抢去,抬手便用食中二指在对方捉人那只手上的间使穴上用巧劲儿轻轻一点,博迪那原本焊条一般攥紧的手,立刻像被针扎了一般不得不张开了五指,段惟伸手一捞便又将人抢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招数,怎么这么快?”博迪倒不见气愤,反而满面疑惑。
段惟没回答他,却用身子将杨清笳挡在了身后。
博迪见状道:“行!行!我不跟你抢这个姑娘就是了!”
他扭头四顾,见台下角落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瞧着十六七岁,身量瘦削矮小,正在底下看着热闹。博迪走到台边,猛地伸手扥住那书生腋下,腰腹一个用力,竟将他活生生提到了台上。
那小书生衣着光鲜,神色天真,想必是个好人家出身。
他方才还站在台下看热闹,眨眼间竟被个异族人提到了台中央,长这么大,未遇过这种情况,顿时面色惊慌,鼻子衿了几下,眼圈一红,竟是要哭。
“我就选他了!”博迪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那少年人单薄的肩头,后者被拍得一个趔趄,吓得赶紧将泪水憋了回去。
赛马比的不光是马,更是人,尤其此次比赛还要另载一人,所选之人,体量自然越轻越好。在场并未看见孩子,多是些粗壮男子,故而博迪才选了这个看着瘦瘦弱弱的小书生。
人已选好,这四人来到了旁边的马厩,博迪和段惟各选一匹,牵着来到赛道内。
博迪在最内道,段惟则在最外道。
杨清笳放眼望去,近千米的跑道上各种眼花缭乱的障碍,水泡,枯木,绊马索,甚至还有撒成条状的铁蒺藜……
赛道左右两侧,还分设有三个移动活靶,不知何时会出现。
“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担心。”段惟见她眉目凝定,一派云淡风轻,不由道。
杨清笳闻言笑了笑:“你我一起,生死里闯过,又何惧输赢?”
“好!”段惟轻赞一声,随即翻身上马,向杨清笳伏身伸出手。
后者抬手握住,段惟微微一用力,她身子一轻便像是被托住了一般,稳稳坐在了段惟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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