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含情,即使是这样的杀伐曲目,一双多情目也是四处流转,时不时往北卑那席间看去。谢长欢瞪抬头观舞的李旻,心道这舞有什么好看的。
舞曲尽了秦裳她们还在场上谢幕时,北卑那席间一阵有些突兀的掌声响起,谢长欢眯眼一看,是来源于坐在李旻身边的幽都王李昊。
掌声落了之后,听见那北卑幽都王开口道:“帝京城的姑娘们这一舞确实十分精彩,舞姿曼妙动人。但是却都不想真的能拿剑的人,看来大昭的姑娘这一点比不上我们北卑姑娘。”
幽都王这话是用北卑语说的,皇帝身边的译官面上露了为难之色,斟酌了一下才委婉的把这番话重新说了一遍给场上的大昭贵族听。
宗室贵族闻言面上都有几分薄怒,秦裳与身后一众闺秀面色更是难堪至极。反而座上的皇帝倒是坦然而平静,开口道:“谁说没有的?”
“幽都王既然都这么开口了。长欢,那朕可不能继续私藏着你的本事了?”只见皇帝看向席间的谢长欢。
为大昭子民被人小看,谢长欢心中也有怒意,听皇帝召命便走到红锦毯上边对着座上的帝后一礼。“请陛下借两把宝剑让长欢用来在御前献丑。”
“好。”皇帝唤了身边的宫人去替谢长欢取剑。
“另外,既然幽都王这么说了,若不能舞出些横刀立马的杀伐之气您必然不会满意的,刀光剑影要你来我往才有意思。长欢想请檀渊王爷出来助阵。”
“檀渊王你意下如何?”皇帝饶有兴致的转头看着座中的李旻问道。“你俩小时候倒是旧识,如旧重逢共同试试身手倒也有意思。”
李旻点点头。“乐意之至。”
谢长欢从宫人手中接过一柄剑,将令一柄抛给李旻,转头对着坐在琴案前的谢长隽轻声吩咐道。“长隽,《白马篇》。”
谢长隽闻声将手按在琴弦上边起调。
谢长欢干脆利落的抬腕起势朝李旻那儿刺过去,早就知道这人藏得深,滴水不漏。此时李旻面对谢长欢一剑也是轻松拨开,剑走龙蛇丝毫不停滞,倒是谢长欢不轻松。
曲调慢慢渐入高昂,更加壮怀激烈,金羁白马,少年游侠,转入投身赴国难,视死有如归。两人交错的剑气凛凛,一当头劈刺,一格挡回身,腾腾杀气,杀伐果断的剑影刀光叫人转不开眼。
曲中最后一弦悲壮尾音落下,谢长欢伴着未收的余音转腕儿,挽了个剑花儿,利落的重新引剑入鞘。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谢长欢自己能感觉到胸前起伏气息难平,身旁的李旻却是纹丝未动,好整以暇的微笑着看着自己。若是当真有一天认真动手起来,她七八分是打不过李旻的。
“檀渊王,这一曲之中,你与长欢交手,你觉得我大昭的姑娘如何?”皇帝眯眼看着李旻问道。
“长欢姑娘身手绝艳,足以令世间的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想来大昭还有许多这般不让须眉的女子。”
幽都王李昊与李旻皆是代表着北卑的使臣,一个故意不客气的出言贬低,如今当堂舞剑之后,另一个真诚的夸赞助阵,也算是勉强把这场面圆回来,这接风宴也算得圆满的结束了。
这北卑使臣当中的分歧也可初见端倪,分明两位王爷对于和盟的态度完全不同。
谢长欢筵席散了本该跟着自家人回去公主府,但李旻一副欲说还休的小模样,实在让她没办法走得干脆。
“干什么?”谢长欢在谢侯爷面找了借口缓了几步,一个人落在后边,李旻果然跟了过来。
李旻低软着嗓音问道。“长欢,你刚刚筵席也愿意让我帮忙了,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了呢?”
其实谢长欢如今倒说不上有多生气,只是见着李旻有些别扭,每每想到李旻与大胡子就是同一个人,她便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往昔做的一些傻事情。
“再说吧,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谢长欢现在想想之前喝醉酒那傻乎乎吐了一腔苦水的自己都觉得耳根子发烫,李旻见过那般模样,那时指不定心里如何笑自己。
李旻到底小时候是受中原君子教养的人,向来循规蹈矩,为人守礼。上辈子谢长欢在他枕头边上睡了四年,他也没做半点逾越之事,就跟身边睡了个萝卜土豆似的,甚是清心寡欲。
上辈子做不来的事情,这辈子也不大可能突然转性。所以谢长欢觉得那晚上亲的那几下不是她自己做梦,就是可能她咬了李旻之后,顺带钻人家怀里,强行又往脸上啃了几口。李旻大抵脸皮薄,后来干脆绝口不提这事了。
谢长欢不搭理李旻走人。长长的宫道,她在前面兀自低头走着,他便在后面一步一步的默不作声跟在后头,安安静静的,也不出声打扰谢长欢。
谢长欢回身看他,李旻就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甚是可怜巴巴的,谢长欢这辈子的心软大抵都耗在了这人身上了,她叹了口气只能停下脚步。
“其实也没怎么生你气,你让我缓缓,从前在你面前做那么多丢人事儿,我得回家好好想想。”谢长欢垂着脑袋与李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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