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
诏书确实是宫中之物,鲜亮的黄绫上面墨迹淋漓,只写了一句话:传位于江
都王太子刘建!看字迹十分陌生,非是天子亲笔,也不是众臣熟悉的几位侍诏,
但诏书之後印记鲜明无比,正是汉国至高无上的传国玉玺!
刚涌进殿中的甲士脚步变得踌躇起来,回头朝吕淑张望。
吕淑张大嘴巴,一时没回过神来,倒是江充叫道:「假的!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殿中众臣都是明白人,诏书上面的字迹一看就是刚写上去的,
连墨迹都没有乾透。可上面的印玺真得不能再真!
刘建这会儿像换了个人一样,思路异常清晰,他高举诏书,叫道:「中行说
住手!先跟朕出去!」
混在宗亲中的刘建门客簇拥过来,将主公和劫持了吕冀的中行说护在中间,
往宫外冲去。
吕淑大声喝斥,但刘建举着诏书在前,中行说劫持吕冀在後,一众甲士畏手
畏脚,几乎没怎么阻挡就被他们闯出大殿。
外面祭奠的臣子更多,刘建一边走一边大声呼道:「诸卿可看清楚了!朕奉
诏登基!有诛除奸党者,赏千金!封列侯!」
如果刘建只举着诏书,就算吕淑不开口,江充也早命人把他剁了,可他偏偏
还劫持了吕冀。那可是太后亲弟,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立功再大,也不会有什
么好下场。
饶是江充心狠手辣,此时也无计可施,吕淑更是骑虎难下,只能一面命甲士
将群臣逐开,一面命人齐声叫道:「江都太子刘建劫持大司马,矫诏惑乱人心!
天下共诛之!」拼命把刘建的叫嚷声压制下去。
一边力有未逮,一边投鼠忌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直折腾到宫门外,最
後还是方才递给刘建诏书的黑衣人在中行说耳边说了几句,中行说才放开浑身是
血的吕冀,趁吕淑、江充等人上前救援,一群人闯出重围,径直往城南杀去。
刘氏宗亲、刘建的门客、吕淑掌管的甲士都纷纷涌出,殿内只剩下寥寥数位
重臣。眼前的乱象如同闹剧,即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霍子孟、金蜜镝,这回也是
大开眼戒。中行说孤注一掷,可谓铤而走险;刘建矫诏自封,可谓胆大包天。吕
冀、吕淑等人应对无措,可以说是蠢如鹿豕。
「这是……」霍子孟一脸的不可思议,「玉玺被人拿走了?」
众人知道吕冀无能,但无能到这个地步堪称匪夷所思,居然连传国玉玺都没
看住。他们不知道从昨晚开始,宫中就一片大乱,掌管印玺的具瑗首先被杀,吕
冀只顾着自己快活,早把此事丢在脑後。反正整个南宫都被吕氏控制,一块玉玺
还能飞上天不成?可眼下玉玺偏偏就飞了。不仅飞了,还在一份要命的遗诏上留
下印迹。就算诏书是假的,有这枚玺印,便有了五分真。
金蜜镝沉声道:「不仅玉玺,只怕连虎符也不在宫中。」
众人脑中轰然一响,汉国兵权全在虎符,虎符通常一剖为二,左符由军中保
管,右符藏于朝廷,持符方可调动兵马。刘建如果拿到玉玺、虎符,完全可以名
正言顺地控制兵权。
大鸿胪车千秋首先坐不住了,「此事当立即禀知太后!」
张汤默然不语,中行说方才喊出「天子遇害」,听见的可不止在场这些人。
刘建虽然只是江都王太子,在京中的势力与吕氏无法相比,但他若是真的卷走玉
玺、虎符,引兵入宫,局面将难以预料。况且以吕冀、吕淑等人的举动,让他从
心底不看好吕氏。
霍子孟「哎哟」一声,一手扶住腰背,吃力地说道:「老夫沉疴在身,此时
难以支持……只能先告退了,恕罪恕罪。」说着一手搭在金蜜镝臂上,有气无力
地说道:「扶我一把。」
金蜜镝却没有动。
霍子孟顿时急了,低声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刘建若是调兵来攻,吕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宫中
就是双方殊死搏杀的战场,留在此地,根本是取死之道。在场的众臣都是心思灵
动之辈,当即作了鸟兽散,各寻出路。
顷刻间,殿中就只剩下霍子孟和金蜜镝两人。霍子孟不再兜什么圈子,直接
说道:「无论谁胜谁负,你我都不失富贵,何必留此死地?」
金蜜镝沉声道:「天子驾崩,本来就是我等的过失。于今之际,安能弃天子
而去?」
「宫中自有太后!」
「圣上已逝,皇后尚在,众臣议论时,可置皇后于何地?」
「你要保定陶王?」
「圣上尸骨未寒,终不能让孤子寡母受人欺凌。」
「你啊!」霍子孟气得转了一圈,最後一摆手,「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
带的人都给你留下——千万别做傻事!」
金蜜镝微微点头。
霍子孟风风火火出了大殿,外面守灵的臣子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都眼巴巴
盯着殿门,见他出来,立刻涌上前去,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趋。
霍子孟虽然低调隐退,知趣地给吕冀让路,但他秉政多年,威望素著,如今
余威犹在,不少朝臣还是把他当作主心骨。
霍子孟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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