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终弟及,有何不妥?」刘建冷笑道:「何况天子驾崩之前曾有遗命,嘱
我继承帝业。」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吕冀更是赫然变色,「一派胡言!哪里来的
遗命!」
刘建反诘道:「大司马如此笃定,莫非大司马当时在场?」
吕冀不禁语塞。
霍子孟喝道:「建太子!切莫妄言!」
刘建神情笃定地说道:「我既然敢在诸位面前说出来,自然是有证据。」
张汤道:「什么证据?」
刘建目光从群臣面上一一扫过,然後道:「昨晚天子驾崩前,有人亲耳听到
天子将帝位于我——赵昭仪可以作证!」
张汤皱眉道:「赵昭仪已然自尽。」
刘建略微一怔,随即目光炯炯地盯着吕冀,「只怕不是自尽,而是被人灭口
了吧!」
吕冀指着刘建,「你——」
忽然间吕冀心头一寒,只见刘建身後鬼魅般闪出一个身影,只一步便跨到他
身侧,然後一把攀住他的脖颈,抬腕从袖中挥出一柄带血的短刀,架在他颈中的
肥肉上。
那人动作犹如电光石火一般,几乎是身体一动,就将吕冀制住。
满殿文武都呆住了。群臣寻常入宫,都不允许随身携带兵刃,而汉宫多年以
来也从未发生过有人手持凶器挟持大臣的场面。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别说吕冀没
想到,连活了大半辈子的霍子孟也算是开眼了。
突然间生死操之人手,吕冀来不及恐惧,就被愤怒冲昏了理智。
「中行说!」吕冀咆哮道:「你好大的胆子!」
「呸!」穿着一身狰狞,他一口血沫啐到吕冀脸上,
尖声道:「说!圣上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血口喷人!」
「逆贼!」中行说声音又尖又细,像铁锯磨擦一样刺耳,「若不是你,为何
昨晚宫中内外都是你们的人!」
眼前的变故让众臣都措手不及,隔了片刻,江充才叫道:「中行说!快放开
大司马!」
张恽叫道:「中行说!是你与具瑗等人勾结,害死了先帝!」
「张恽!」中行说嘶吼道:「你先告诉我,你们北宫的内侍怎么会跑到我们
南宫来了?说!」
张恽张口结舌。
中行说性情偏狭,此时遭逢大乱,更是形如疯颠,见张恽迟疑,他抬手挥起
短刀,狠狠扎在吕冀肩上,冲张恽叫道:「快说!」
吕冀惨叫一声,随即又被中行说勒住脖颈,叫不出声来,只是鲜血从伤口涌
出,顿时染红了麻衣。
这一幕不仅让群臣看傻了眼,连刘建也瞠目结舌。他乍然听闻天子死讯,连
忙赶往宫中,没想到车驾入宫时,却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内侍。刘建认出那是天
子身边的近侍中行说,赶紧把他接入车中。结果中行说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天子临终前曾有遗命,由他来继承帝位。可朝中有奸臣,不仅对外隐瞒了消息,
还大肆捉拿天子身边的知情人。自己浴血奋战,誓死不降,就是要请刘建入宫诛
除逆贼,秉承先帝遗愿,登基为帝。
刘建心怀鬼胎,听了这话,当即被惊喜之情冲昏了头脑,哪里顾得上理会中
行说是不是信口开河?
遗命之说当然是假的。自从宫中惊变,中行说便豁出去了,他知道自己落到
吕氏手中,必然是个死字,索性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即
便搅得天下大乱也在所不惜。编几句话骗骗刘建算什么?只要能坏了吕家的事,
把汉国的诸侯全填进去,他眼睛也不眨一下。
双方一拍即和,于是就有了闯宫了这场戏码。可惜刘建跟中行说不熟,不知
道中行说一旦发起疯来连天子都不尿,天王老子说话都不好使,只顾按自己的心
意幹。原来两人商量得好好的,由中行说作证,在群臣面前宣布天子遗命,争取
群臣拥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当场登基,控制大局——这种好事想想就能笑
醒。
谁知中行说一上来就奔着吕冀去了,什么遗命的事,嘴上说说罢了。他这边
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算是把刘建彻底坑了。刘建好比是借个梯子刚爬了一半,
突然被人把梯子抽走了,就那么晾在半空,进退不得。
正迟疑间,谁也没有留意到九卿之一的卫尉吕淑悄悄溜出门去,转身就带了
一班甲士堵住大殿,高声道:「休得放肆!快放开大司马!」
中行说也没闲着,一边逼问,一边接连在吕冀身上捅了几刀。那模样不像是
要追问真相,倒像是拿吕冀过瘾来的,就图个痛快。吕冀哪里遇到过这个?连惊
带吓再加上吃痛,以往的跋扈傲慢早就不翼而飞,就如同一头待宰的肥猪,全无
反抗之力,中行说捅一刀,他就惨叫一声,好在中行说只拣肉多的地方捅,暂时
没有伤及要害。
刘建正在坐蜡,忽然肩後被人一撞,手中多了个东西,随即耳边一个声音传
来。
刘建猛地清醒过来,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等那人说完,立刻将手中的东西
高高举起,大呼道:「天子遗诏在此!」
那封黄绫诏书甫一出现,便立刻镇住全场,连中行说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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