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的东西极少,少的只有一个行囊,他立在宫门口,身边只有云棠一人相送,“好了,又不是再见不了了,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你且回去罢……”
云棠却不走,“虽是还能见,但到底不比从前了,丁大哥能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可也别忘了宫中我这个妹子,走到哪里碰了什么好玩的,且写封信描述给我,你看了也就算替我看了。”
“自然是忘不了你,我不善言辞,性子寡淡,与我交好的寥寥无几,这么聪明可爱的妹子,我丁泽三生有幸,你说写信,自然是成的,若是碰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我便带回来给你。”丁泽说着,嘴角噙着笑意,让人看起来就暖洋洋的。
“丁大哥,日后要记得多笑一笑,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呢!你可知道男人笑起来好看有多重要?就算光凭着这笑,等到时候回来,你就能给我带个美貌嫂嫂,再来两个侄儿,我可就跃升成姑姑了呀!”
被她这么一说,丁泽摸了摸脸颊,倒真是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模样,爽朗一笑,“借你吉言!”又回头看马车,“我这就走了,日后再来看你,你也莫要伤心,咱们就效仿先人豁达,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罢!”
云棠“嗳”了一声,目送着丁泽上车,心里嘀咕他可真是臭美,哪个要为他儿女沾襟了?
而另一头,马车转了个弯儿,那马夫问了丁泽,“先生要往哪去?”
丁泽淡淡一笑,“你可知哪有好马能买?”
要说他这出宫的第一站,先不去别处,得先朝邕州那头去看看,自己这个傻妹子,一心一意惦记着人家,却被抛在长安不闻不问,管他什么王爷侯爷?他丁泽这就去问个清楚!
☆、织梦鬼(二)
长安城的钟鼓楼咚地一声,晨钟暮鼓,门禁的时辰到了。
无论是长安的城门,各个坊市,还是三大内的宫门,都被守地严严实实,苍蝇蚊子都难以出入。
因着是冬日,刚刚门禁,天就黑透了。
云棠打了个哈欠,快了步子往回走,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好好歇歇,谁知那屋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昏暗的房间里头隐隐约约立着个黑影,背对着月光,叫人看不真切。
她倒是不怕鬼怪,只怕是哪里来的歹徒,她哪里打得过人家?
谁知那人却形如鬼魅,眨眼之间竟移了过来,待离的近了,才看清容貌,五官深邃,嘴唇凉薄,一双凤眼尤为独特,出乎意料地,竟是孟隐!
他竟直接来找了自己!也是了,他也只能来找她,就算去找采菱,她也看不见他。
想起他把采菱害成了那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恶语相向,“这下得了自由,还不赶紧投胎去,找我来做什么?”
孟隐笑笑,“自然是来表达谢意,若不是云棠姑娘解了那伏妖塔的阵法,孟某今日还得不了自由。”
“呸!你当那是为了你?”
“自然不是为了我,可结果是一样的成全了我……”孟隐仍旧是笑,甚至笑的更加灿烂,“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甚至都不想看见我的影子,但我今日来,确是报恩来的,你可要知道,彼时那段风云变幻,现如今可只有我还说的清楚……”
他若说别的,云棠自然不会搭理,可若是这事……她转了转眼珠,“你愿意告诉我?”心想着,他这般诡计多端的祸害,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听一听总是好的……
孟隐就料到她会怀疑,“我知那谷夏定是没说我什么好话,我这样的人,你也不会轻易相信,说的太多反而显得虚伪,既然这样,我就只说一句,你若是聪明,自然就全都懂了……”说罢凤眼一眯,缓缓凑了过来,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似笑非笑,“所以你到底是听也不听?”
云棠心下略一计较,“自然是听的,挺大个男人婆婆妈妈,快讲便是!”
那人这才得意一笑,不得不说,这样的面容,略一带笑,就能面若桃花,“我便说你禁不住诱惑,我且告诉你,神龙之年,洛阳城下,熠王李重汐被射杀之时,无论是睿宗李旦,还是我,都不在神都洛阳……彼时女皇衰微之时,只有红香常伴左右,我孟隐说过无数的谎话,可这一件事,千真万确!”
见她蹙着眉头,嘴巴微张,显然还在思考刚才的话,孟隐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也不想再多待,只挥了挥广袖,桌案上的镂空花灯蓦地亮了,“天暗了,亮灯罢!”也不告辞,转身之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在,中宗也不在,那到底是谁下了放箭的令?若是按他说法,难不成是武后自己?可她又怎么会忍心害死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再回想彩凤的言之凿凿,武后是从未做过伤害鬼爷的事的……这……怎的如此混乱?
不对?她为何如此确定?既然她能够断定,又为何不直接言明到底是何人下令?那孟隐最后提的那句,唯有红香常伴左右……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提及?
最后想到武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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