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湿漉漉的发梢胡乱贴在额鬓上,身上也黏黏嗒嗒的,很是不好受。
诸多不适都不及喉间干涩地厉害,喘了一会子粗气,她才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阵目眩神移,遂低哑着声音唤了一声“晓暮。”
适才梦魇里的种种却还萦绕在她心头,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
榻前终于递来一杯茶盏,露出的胳膊腕上还戴着镀金的镯子,她未来得及多想,许久却不见来人扶自己起身,只居高临下端着茶盏立在榻前。
曹凝桢只好兀自挺身起来,腹部还隐隐作着适才的余痛。甫一抬眼,这才慌了神,忙不迭又战战兢兢低下头:“请昭仪娘娘大安。”
“方老太医嘱咐本宫教你好生卧床休息,瞧着也不太像起不了身的模样,说到底还是自己惯着自己。”
颜舜华捧着茶盏的姿态都高了几分,一遍遍划着茶盏也不知是给自己吃的茶还是曹凝君的,眼瞧着塌上人身形臃肿,只着了一身中衣从掀开被褥下榻,殿内虽烧着银炭,却也架不住人只穿一身中衣,难免冻骨头一些,腹部微隆,显得肩膀愈发单薄,直直地往她跟前一跪,指腹还扶在床榻边缘上,指甲盖上泛起苍白。
“你这是做什么?倒成了本宫为难你似的。”颜舜华面上说得动容,身子却往后退了一步,“前一阵儿本宫分身乏术,这才命赵婕妤替本宫来好生照拂你一番,怎生竟瘦了这许多,可见是赵婕妤不实诚了。她不心疼你,本宫也不常来你这里走动,也不便说她的不是。”
裙裾微动,颜舜华矮下身子,将茶盏往她跟前一递,引得曹凝君伸出双手正欲来接,颜舜华下一霎又收回手,十足十把曹凝君当玩物耍呢。
“帝王蟹这桩事呢,倘若纠察到落英榭头上,人家有人护着。”颜舜华垂下眼睫,提及落英榭三个字的时候更是嗤之以鼻,“若是本宫最后查出来是你别有用心演的一出戏,只因你两个同时进宫,她如今却时时得陛下恩露,你曹氏妒她,宁可不顾皇嗣安危,也要治她于死地。”
不由得“嗤”笑一声,“你说到时候,可有没有人会出来护着你?”
见曹凝君身子簌簌颤得,不以为意看在眼里,到底还是将茶盏好生递给她了,岂知曹凝君大抵是生怕颜舜华适才那一出似的,忙不迭便一把接过去,梗着脖子咽了好大一口茶,不曾想滚热的茶被含在口里,继而便悉数吐了出来,烫得她已是麻了半边舌头。
颜舜华这时候倒眉头舒展,笑得开怀,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要知道,可是你的亲信晓暮亲自去讨的一对帝王蟹,你以为,她凭什么信你?”
“娘娘,”曹凝君期期艾艾道,咬字都不甚准确,“您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她这话才说了大半,却好似踩中颜舜华痛脚似的,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曹凝君只觉鬓间兀然作疼,下一瞬已经被颜舜华攥过半边发髻,冷不丁梭过她的发丝,迫使她将一张脸仰得高极了——
“你倒老实,这关头了还替她说话,她许给你什么好处,竟是本宫许不了你的?”
曹凝君神色狰狞,奈何也挣扎不脱,一五一十开口:“只一点,您便永远也比不上,她打心眼儿里待妾好。”
“荒谬!”颜舜华几乎是下意识啐道,“这燕宫里头,有谁会无缘无故打心眼儿里待旁人好,不过是有所图谋罢了。你如今和本宫横,迟早有巴结高枝的一天,到时候可别来求本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襄姬都深谙其中的道理,你看她得势的时候,几时想过你?”
“至少襄姬不像您——”曹凝君咬牙切齿道,“您待身边的人,不过只当养了条京巴犬似的,”
“赵婕妤那肚子里头揣得,至少比你争气多了,你拿什么去同她比?二皇子落了地,她便养在撷芳斋里,你当她凭得什么,谁教人家会伺候人,缠着陛下好一阵儿,只怪你曹氏自个儿不争气!”
“落英榭蒸蒸日上,你这流韵轩便成了日况俞下。”一时觉得无趣,戛然松了手,曹凝君狼狈不堪的模样悉数映入眼底,颜舜华这才施施然取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拭起手来,“本宫已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不过才是正五品良媛的位分,依着规矩,你这胎生下来也由不得你自个养,好生替本宫将养着罢。”
好容易将颜舜华这座瘟神送走了,那厢被婆子们挟住的晓暮也脱了身,蹑着步子便进殿扶曹凝君起身,一双手刚覆上去,便被人往一旁用了力一搡:“你如今还待在流韵轩可是在做娴昭仪的眼目?我这里断断容不下你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您呐。”晓暮往她面对面一跪,知晓她怨自己,好声好气哄她,“那对帝王蟹虽是奴婢亲自去落英榭讨来的,当时却并不知晓您会吃这个苦头,也是后来才听长信宫的抱琴提了一句,原是先时内务府的万总管在上头洒了夹竹桃花粉。”
顿了顿声,到底还是决计告诉她,“再说那万总管前几日才将帝王蟹安着坏心送去落英榭,便阴差阳错教内侍监扒了官袍,眼下已入了狱,横竖只是在呈堂证供上再添一笔罢了,他原便干着贪污受贿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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