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若说一个小女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将军不将他们军法处置才怪,所以,楚氏必须是被人劫走的!
只是,将军的面色由白转红、又转青,未见得不打算将他们军法处置。
“每人去领二十军棍!”赵匡胤铁青着张脸吼道,“滚!都滚!”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怒不可遏,是因为放虎归山必有后患?还是因为他已隐隐地预感到,终其一生都再见不到那个女人了……
又两日,下士禀报,军库的雁翎刀失落,怀疑是军内鬼盗窃。他板着张脸喝退了人,却不由地想着,她取回自己最惯使的兵器了,该报仇了罢?
可是没有。
直到他登基为帝、直到他从她的女儿口确认了她的死讯,她都没有来报仇,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他清楚,他的军师、他的宰相、他的好兄长,也曾对她有意。他原以为,赵普同他一样,被那区区小女子耍得团团转,甚至差点一时冲动娶了她,似乎更可悲些。可他没想到,她竟然肯为赵普生下一个女儿——一个长得那么像她的女儿!
诚然,他亲自领兵破了清流关、生擒她的兄长,那破城之计却是那个乡下儒生所出。论辱国杀兄之仇,他与赵普皆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为何她……难道他比不上那个江北村夫?不,他从没有输过,他绝不可能输!
滁州一役他本有英雄惜英雄之意,眼见皇甫晖处于必败之势,遍体鳞伤地纵马逼近,他做不到赶尽杀绝。只是皇甫家的人骨子里都那般傲气,皇甫晖直战到滚落下马、血竭晕厥,方被周兵缚了押回营。虽是重伤,好在皇甫晖常年习武、身体底子好,倒让军医两味猛药给救了回来,眼见着好转,他这才着人将皇甫晖送往周世宗大营听候处置。却没料到,皇甫晖终归伤重、难逃死劫,后边又生出这许许多多的事端。
大殿之空空荡荡,看着案上摊开的奏章,赵匡胤冷笑了一声——这些陈年往事,他竟想得出神了。
募地攥紧右的朱笔,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边的参知政事写的折子,心道:
皇甫罗啊皇甫罗,枉你一代巾帼,还怀上了那人的骨肉,事发之时他却半点不顾惜于你,将往事撇得一干二净,至今都不肯让你的女儿入他赵家族谱,甚至连寻常祭扫也不允她去你坟前尽孝。你——可后悔当初的决定?
正自想着,鲜红的锋毫轻点上光洁的纸面,晕染开来。
“陛下。”掌事公公自后殿绕出来,行至赵匡胤身侧附耳道,“赵普大人命小的传话求见陛下,人已在殿后候着了。”
赵匡胤抬了抬眉,提放下朱笔,方欲起身,却听正殿外一声高喊:“禀皇上!”
太监一溜小跑进殿,请道,“晋王爷在殿外求见,说是皇上让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赵匡胤的眼皮微不可察地一跳,当下坐定,朝掌事公公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地退下,赵匡胤方俨然道:“宣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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