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人离开了酒肆,向西捡了一条小路,点足疾行,走有盏茶光景,绕过一片丛林,眼前便是粼波浩渺的西湖:湖内船帆点点,樯橹如麻。浪花此起彼落,像千丈银涛,更似万丈玉带。他举步踏上木舟,轻道:“在下最不喜鬼鬼祟祟之辈,还不出来!”倒是真灵,此语刚落,林中便爬出三人。“一、一支箫大侠饶命!”
一支箫鄙夷地哼了一声,回手一掌,三人直吓得惨嚎,落下之后才晓得还活着,只是三人六只脚业已被废。再望眼前时,碧汉云霄哪还有他们跟踪的身影?捡了一条命已如同大赦,哪还敢再走近一步。
一支箫凭舱而立,任小舟随波逐流。当临安的更鼓再次敲响的时候,他依然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临安城已来几日了,依然访不到他要访的人。今天是八月十三,再有两日便是月圆之夜,他不知会不会找到他要找的人?
他的眸子透过面具茫然地望了望,而后走向舱,忽闻一人道:“公子请留步!”声音甜润,犹如鹂鸣。一支箫转首回身,一望之下不由得一怔:原来,发话之人竟是客来香袅袅婷婷让众客官连连啧舌的那位。她的确很美,尤其在这漫无缥缈的西湖;彩带连锦的画舫中。更有一种如诗如画的韵味!
一支箫素来孤傲冷酷,惊愕之余轻道:“不知姑娘有何见教?”罗衫女亦不由得一怔,没有料到他的话不但奇冷而且透着寒意,不禁有些面烧,“公子可是要找人?”一支箫道:“在下没说过!”女子闻言急道:“可是公子要找之人,小女子可以略尽微薄之劳。”一支箫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承蒙好意。”言罢竟自顾地向舱中走去。罗衫女痴唤了两声公子,哪奈那叶小舟已飘流而去。
“公子——”她不遗余力地唤了一声,“后天你万万不可去客来香,如果你想要那件东西,我可以帮你,到那儿你会死的!”
“这可真是一个痴情怨女,跑到西湖来叮咛嘱咐,她还不知道他是一个魔头,发起怒来,惊涛骇浪,慢说你一个客来香,既便是临安城他也敢让它翻上一番。”一言方落,但见一条装饰得极为瑰丽的画舫上迎风站立一位绿衣女子。只见她双眸清澈,眼底犹如一潭深泓,鼻翼英挺,棱角分明,双唇微启。“把画舫靠过去。”
“小姐,”为首的船夫脸色急骤地变化,有些恐慌,“那、那可是一支箫。”小姐闻言轻轻一笑,“我当然晓得他是一支箫,传闻中的嗜血魔头,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个三头六臂法,让江湖武林人这么闻风丧胆!”
“小姐……”船夫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莫非我们康家的人就这么胆小怕事?这么见不了场面?”绿衣女子有些微怒。几名船夫早已吓得面面相觑,“小、小姐,不是奴才们胆小怕事,而是您违了老爷之命,独自跑了出来,奴才们哪敢再让小姐有什么闪失!”
“是啊,小姐,我们来临安正事还没办,您可不要再横生枝节了!”一名白衣女孩儿急急地从舱中走出,软语劝道:“临安这儿人杰地灵,各路英豪皆聚于此。倘若天假良缘,小姐在这儿找到公子,那才算不妄此行。而那个一支箫,虽是一个魔头,但却与小姐素无瓜葛,小姐何以在这当口凭添事非,招惹麻烦!”
“是啊,是啊,灵儿说得才是理儿,小姐何故跟自己过不去,天下不平事虽得有人管,但也得衡量个轻重缓急,那个一支箫咱先让他逍遥几天,待小姐找到公子之后,再会他也不迟。”为首的船夫见此急忙进言。
康小姐有万千遗憾地遥望了一下一支箫渐行渐远的舟子,“本姑娘就是想问问一支箫,那位小姐情意绵绵,他何故说得那般冷酷无情!”灵儿见此忙笑道:“这次小姐宽大为怀,就放他一马,下不为例!”
“可是本小姐的画舫后一直托着条尾巴,莫非也不闻不问?”
“我说琪儿,你就少说两句,那是天山雪鹤江灵子,你以为他长的模样就是吓吓人,他可不是一只病猫!”一言方落,一疾行扁舟已贴舫靠近。
“了尘道长,”绿衣女孩望定的一刹那早已幸喜地道:“道长怎会来此?您找到罗大哥了吗?”在她的思想和意识里,道长此时应是大江南北遍找他的乖徒弟。他的徒弟丢了,是在和他这位师傅闹蹩扭的时候弃他而去的。
“你说敏儿?”了尘说着踏上画舫,走近她身边,“老道怎会找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嘀咕道:“不找他才怪呢,毛小子第一次下江湖,看什么都新鲜,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
绿衣女孩闻言极其好笑地道:“您不找罗大哥了?这不是天遂人愿吗?罗大哥这阵子不晓得在哪儿偷着乐呢!”
“他偷着乐,可是你却乐不起来啦。”
绿衣女孩闻言,那双似水瞳眸环望了一下缥缈如烟的西湖,试探地道:“是、是爹他?”
了尘有些佯怒地望了她一眼,“酒肆内把人杀得人仰马翻,又吃了豹子胆跟人家空前教的贼子去了一趟分堂。”
绿衣女子闻言直惊得眼睛瞪得老大,“道长,这您怎么都知道?”
“自以为做事神不知鬼不觉,事实上早已被人跟了梢!你爹惟恐你不知轻重有个好歹,这不,让老道来看着你!”
“爹他知道我来了临安?”康琪有些恐慌地,怯生生地问。
“你以为康洞主会让你胡作非为?见到不平就想伸手,又不知江湖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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