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东平城,雉奴亲自率人对于曲阜的行动则是出奇地顺利,因为没有人会料到,有人敢于公然带兵闯入圣人府第,当然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了,自然不会遇到什么抵抗。
因此,虽然曲阜离着还要远些,雉奴返回的速度与刘禹几乎相同,她的身后同样是长长的一串人,就是先受封于金人,后又投靠元人的孔氏北方一族,奇怪的是,这里头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圣人苗裔,也就是受官府承认的继承人衍圣公。
原本刘禹还以为此人跑掉了,没想到听到雉奴一解释,才知道此时的北宗,根本就没有这个头衔的存在,上一代蒙古人所封的衍圣公孔浈,因为出身不好,被族人群起而告,最后又给废掉了,当时的忽必烈还只是一个蕃王。
“没了就没了吧,正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省得他们再推出一个假的来。”刘禹的一句话,就让这些自诩为圣人子孙的人落入了深渊,他们所享受的待遇同严氏子孙以及被清察出来的缙绅士族一样,流放海外。
等他们回到济南城,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从那些大户家中抄出来的东西,堆满了所有的库房,而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入城中,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刺激,终于让刘禹看到了那些底层百姓身上的某种变化,亲手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踩在脚下,还是在官府的主导之下,有什么比这更加刺激的呢?
在这一点上,十三世纪的百姓与二十世纪初期并无不同,同样被压迫得厉害,放眼整个华夏地图,刘禹再也找不出,像山东这样的一片合适土壤,可以孕育一种名为‘革命’的种子。
当然,此刻的所有行动,还跟革命扯不上关系,充其量也就是一群趁火打劫的暴民,然而事情总会一点点地发展,他相信,随着宣传工作的深入,总有一天会发展成为席卷天下的风暴,让那些还在封建残余中躲藏的人们瑟瑟发抖。
“大牢都装不下了,接下来怎么办?”
雉奴有些发愁,刘禹却望着人头攒动的街道,信心十足地说道:“民以众为安,这些百姓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明白他们实际上已经无路可走了。”
看着眼前那些兴奋得有些扭曲的面孔,雉奴心下有些恻然,元人可以容忍他们归附过宋人,因为那是不得已,可是绝不会容忍,他们侵害了士绅阶层的利益,因为这是他们统治的基础,到时候,反攻倒算,要比历史上的国民党反动派来得还要深刻,也会更加地没有下限。
那么很显然,鼓动这件事的宋人就成为了他们心目中,唯一的依靠。
“马上将府库中的军械和你们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全都发下去,将他们尽数武装起来,济南城能否守得住,能够守上多久,就要看我们的努力,只要能活下来,他们将成为你麾下最坚强的战士,至死不渝。”
雉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那这些人呢?”
“他们就是此战的关键。”刘禹回头看了看那些被串成长串的俘虏:“你记得一定要大力开展宣传工作,这同备战一样重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战,不是为了什么国家,而为了他们自己,为了子子孙孙不再为奴,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汉人。”
雉奴所期望的答案在第二天被揭晓,济南城的街道上彩旗飘扬,所有的宋军军士都分立在城中的街道两旁,在他们的身后,无论是墙壁还是柱子上,都书写着各式各样的标语,没有什么拗口的修辞,全都如白话一般朗朗上口。
“打倒伪元政权!”
“汉胡不两立!”
“胡人滚出华夏!”
“汉人永不为奴!”
一系列的口号让百姓们既新鲜又好奇,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心目中的认知,什么是民族_矛盾,从来就没有人同他们说起过,反而不断地被人灌输,当今的皇帝是多么的英明,由于他的仁慈,山东人民才没有因为叛乱而被全部杀光,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幸运的,多交点赋税又算了什么。
现在宋人告诉他们,之所以会这么穷,是因为财富全都被蒙元统治者掠夺了,他们不光要钱,还要命,无数的山东子弟,就这样被逼上了征战的第一线,十室九空,才能容纳更多的移民,让那些具有反抗精神的一代死光了,才能让统治者放心。
被军士们隔出来的街道上很快就有了动静,一些被缚住双手、身上插着标牌的人被绳子牵引着走在上面,最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在这群人的前面,是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绑着的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森森白骨,架子上同样书写着一个标牌“铁杆汉奸严实”。
后面的押送者全都手执缨枪、胳膊上箍着红袖章,他们看着像是军士,每个人手上都有武器,只是没有着甲,穿着也不尽相同,多数还是一身普通百姓的服饰,走在最头里的一个男子,手中举着一个喇叭状的事物,声音大得能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乡亲们,你们都亲眼看到了,那些吸干你们血汗的所谓缙绅家中是多么富有,每一粒粮食都是我们用双手辛苦种出来的,凭什么被他们夺去?那些高高在上的蒙古人、色目人,他们抢走了你们家中最后一文钱,就连子女也不放过,身为汉人凭什么要让他们糟践?”
“你们之所以会落到这个下场,全都是后面这些人造成的,他们身为汉人,却甘愿去做蒙古人脚下的一条狗,用你们的血汗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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