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汀懒懒在软榻上翻了个身,一只手耷拉下来,柔柔的抚弄着玉生香的发梢,道:“是么,我倒是闻说朝中几位大臣对你们姐妹照顾的很。”
姐们俩皆是一僵,随即一个目露凄哀,一个泪光点点,好不可怜。
“烟花柳巷,怎的算好还是不好,公子如今是大将军,战功赫赫,又如何知道我们姐们两人过得是什么倚门卖笑的日子……”
叶汀微微皱眉,心疼的把玉生香给拉起来:“我既回来了,自是不会再叫你们受委屈。与我说说,都是何人欺负你?”
胡礼愤愤用筷子拼命往嘴里扒饭。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将军,什么请他吃饭,都是骗人的……
离京五年,魏昭虽死,招揽了多少党羽却不可知。如今朝臣百官皆是对魏渊俯首称臣,但其中又有多少异心。这几年上京的消息就是个断片,唯有接上这处断痕才能更好的肃清朝中尚且仍存异心者。
还有什么地方是比青楼来消息更快的?
胡礼把一块脆骨咬的咯吱作响,余光瞄了眼一旁半真半假,逢场作戏的叶汀。
不知道刚才那一番动手有没有扰到腹中胎儿,胡礼瞧着叶汀脸色有些苍白,拢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似在绕圈揉着小腹。
胡礼有时候很佩服叶汀,这年头不管在哪里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叶汀是不要命的。
比胡礼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够拼,那股子拼劲,有时候让胡礼心寒。
明明盛名功勋,唾手可得的东西他能挥手散去。明明腹中尚有孕,稍微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得魏渊怜惜,又偏去为局势让步。明明已经是这个模样,还能强颜欢笑来这里做戏。
胡礼把脆骨咽下,用一旁美人递来的巾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
自苦而不知苦,什么人呐这是。
叶汀见胡礼吃饱了,这才起身揽着玉生香,道:“走,咱们去一旁说。”
临走甩给胡礼一个你懂的眼神,这才拉着美人软绵绵的小手出去。
胡礼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懂。
心好累,还不如回家抄典赋。
※※※
美人膝,温柔乡。
手持白玉杯,举手邀月光。
叶汀拢起自己松垮再臂弯的衣袍起身,眼底没有一丝留恋。
玉生香两行清泪落下,伸手扯住他衣袖:“叶公子……”
叶汀将自己的衣袍抽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我说过的话都还作数。”
“我不是故意的,我……”玉生香泪眼婆娑。
叶汀看着地上打翻的酒盏,语气冷淡:“我懂,不怪你。”
名伶花魁又能如何,这种身份的女子,一如浮萍,局势不安,心头自是惶恐难言,也难怪会心急。看到叶汀时,一如看到救命稻草,自是想要紧紧抓住。
只是药下的太重了些。
叶汀指尖拢上自己小腹,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出了门绕过回廊,叶汀扶住雕栏,指尖探入喉中,将喝下去的酒尽数吐了出来,呕的眸子有些泛红。
小腹微微起了几分尖锐的痛感,叶汀垂手揉了揉,想跟孩子说几句话,又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委实糟糕透顶,还是别说了好。
找到解语花的闺阁,叶汀直接挑帘进去,想把胡礼给拽出来。
熟料屋子里竟是已经被翻红浪……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狐狸。
叶汀顿了顿,还是一把扯开帘子。
花解语一声惊呼,待看清是叶汀时,目露娇嗔:“冤家,玉娘伴你还不够,非要三人一起?”
叶汀:……
胡礼趴在被褥里,跟被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彤彤的。
叶汀皱了皱眉,对花解语道:“语娘,有点分寸,他身子弱,别用那些乱七八糟的。”
花解语有些委屈的应下。
叶汀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馃子抛给她:“明天多说点好话的哄哄他……”
花解语接下金馃子,冲叶汀福了福身子。
叶汀有些心虚的瞄了眼胡礼,开溜。
三十、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满室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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