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陆失守,宁东将军慕容忠被虏。
战报送达正值朝会,慕容暐几乎要从座上站起来,挨他近处站着的太监侧目,便看见他蒙了一额的汗珠,面色苍白。
送战报的兵士被扶下去休息。
慕容评重重地咳了两声,周遭的议论声总算小了下去,只不过等到目光都聚来到他身上,他却又没了动静,只闭着眼睛像是方才的事情毫不关己。
慕容暐有些着急,向下看去正找到慕容冲,慕容冲此刻也急,他告病不朝已有一段时间了,且只在手里空捏着调动京师虎旅的权力,从未正真握过兵打过仗。
慕容暐知道这时自己没办法指望他,想想总归朝中还有几位骁勇敢战的叔父,便又去看慕容厉和慕容桓。
慕容厉感到皇帝的目光一瞬打来,先看了看前方的慕容评,又与慕容桓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最终着实无奈,只有为难地迈步出去。
“陛下,臣请出战。”
“大司马的病,可好了?”
朝后慕容冲临要上车时,突然被慕容评叫住,他回过头来有些心虚地低头答了一句:“劳叔公关心,我已经好了。”
本还想质问他往日独揽大权,为何今日朝上突然没了动静,却在仔细思忖了一番之后缄了口。
慕容评点点头,道:“大司马这一病,恐怕学会了不少东西。”
慕容厉跨在马背上,甲胄在身,一拉缰绳,马儿拉起前蹄快跑起来,倏忽过了城门,他手里执符节,将调步兵二万迎战桓温。
“大哥。”黄昏来时,慕容令从慕容垂的书房中出来,恰巧碰上慕容农、慕容隆,慕容农上前一步,皱着一对浓眉问:“父王……”
“嘘……”慕容令揽着他的肩将他带出一段,后面慕容隆跟上,兄弟三人到了院墙角根凑成一团。慕容令说:“父王的病未好,你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我正要去范阳王府一趟,你们谁若是看见贺麟了,便跟他说一声,怕他还等着我呢。”
慕容农、慕容隆两兄弟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说一句“好”。
慕容令点点头,跟他们分别后牵了马出来,从后门出去,一路向范阳王府。
“小叔。”
慕容令将披风脱去,恭恭敬敬向慕容德行了一礼,慕容德从座上站起来,亲自将他引到自己身边坐下:“这么晚了,可是你父王有什么事?”
慕容令坐定后将随身的书信交给慕容德,慕容德蹙眉接过,下人又点了几根烛灯,他将信展开后读了一遍,抬头对慕容令说:“你父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在这里歇一歇,过一会儿再回去。”
“是。”慕容令点头。
下人端了茶水上来,慕容令仰头饮了一杯,看着慕容德禁不住问:“下邳王素来勇敢善战,此次为何在朝上因畏惧不敢说话?又为何父王与小叔都断定他此次必败?”
“你有所不知。”慕容德说:“下邳王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此次之所以为难,迟迟不肯自荐出战,是因为如今朝政旁落太傅之手,而太傅爱财,恐在后方克扣前线粮草物资。”
“可……”慕容令蹙眉问道:“可此次桓温兴兵五万来犯,是为存亡的关头,太傅怎么……”
慕容德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么小叔与父王可有办法了?”慕容令又问。
“如今只有越过太傅,与陛下通得上气才行。”慕容德说:“陛下虽有荒废朝政,但对祖宗基业还是看重的,且陛下自幼胆小,这种危急关头之下,即使从前不信咱们,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烛火烧暖慕容令半边聚精会神的面颊。
慕容德又说:“此事恐怕还需要你们兄弟尽力。”
大军于黄墟惨败,出兵二万,折兵也二万,只有慕容厉单骑返还。桓温此次几乎可谓势不可挡,方获大胜,紧接着又在林渚击败了傅颜。
慕容臧饮了一碗酒,看向窗外,乐安王妃坐在他身边,轻向他唤了一声却未得回应。
“大王!”
从门外进来了人,跪在他们面前说:“宫中着人来请大王,是陛下要召见您。”
慕容臧倏忽回过头来,起身往门外走,走前看了一眼厅正中央悬挂的宝剑,步伐凝重了一刻,回过头去,又恢复了轻快。
皇帝遣乐安王慕容臧带兵,拜为南讨大都督、使持节,以拒桓温大军。
慕容臧第二天在朝上受命之后即刻便要出发。回到府上王妃服侍他穿戴好了甲胄,慕容臧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
记得上一次出征在外,还是许多年前……那时他尚是跟随着慕容恪。
手抚上左胸,隔着衣甲试图平复一颗跳动难安的心,身后乐安王妃替他展开一幅玄色的披风,抖了一抖,抖出些灰尘来。
门外马夫牵出了爱马,小家伙许久未见主人,正打着响鼻等着他。慕容臧跨上马去,将手里的节握紧了一些,抬头时才发现眼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慕容泓站在离慕容臧几尺的距离开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慕容臧一瞬勒紧了缰绳,也定定地不动只与他对视。
风从慕容泓的身后吹来,将他散下的发吹到前面去,又将慕容臧的披风吹向后面去。慕容泓暗暗吸了一口气,却是把嘴抿得更紧。
慕容臧心中有一丝酸楚,轻松缰绳,胯(社会主义好)下马儿慢慢地迈开四蹄。
慕容泓的嘴张了张,眼看慕容臧越走越近,依旧没什么话说。
马儿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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