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低眸看着那张被人仔细看过无数次,边角都已磨损,却仍平整的纸,可想而知它的主人有多么宝贝它。
它或许很有价值,可孟七七并不想要。
“我孤山剑阁不修无情道,你走吧。”说罢,孟七七飘然而去,没有丝毫留恋。
那人愣了愣,似是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转身便想去抓孟七七的衣角。然而一柄剑无情地拦在他的面前,让他脊背发凉,完全不敢动。
“我、我不是骗子!”他紧紧地攥着纸,低声咆哮。
他想不通,他只是献上宝物,希望能得高人一观,赐他一个机会,又有何错?他也说了,只希望能去孤山做一个扫洒弟子,为何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他?
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二十多年的心血,为何被弃如敝屣?他可只献给了孟七七一个人!
旁人也多有不解,即便孤山剑阁门槛高,那换个条件把那纸拿到手不就好了。孟七七说他们不修无情道?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看向拦住那男子的陈伯衍,盼着他能给个解释。
陈伯衍最是无奈,小师叔每每潇洒走一回,那收拾烂摊子的自然就变成了他。这不,他望过去的时候,孟七七还伸手朝他挥了挥。
那小屁孩儿又跟上去了。
默默地在心中深吸一口气,陈伯衍看向眸中已泛起一丝愤恨的男人,冷声问:“你说你在此求仙二十余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可曾为家中谋一生计?”
那人哑然,四下皆寂。
陈伯衍再问:“观你衣着破旧,可见家境清寒。破旧却不脏乱,腰间更有女子所绣荷包,可见家中仍有人全心照料。但你有手有脚,却耽于求仙问道,二十余年荒废度日,至今一事无成,可对?”
“我不是……”男人脸色陡然煞白,攥着旧纸的掌心沁出涔涔冷汗。他急于辩解,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身上的衣服更似虚设,如被人扒了皮一般。
“你是什么,无人可以为你定论,你自心知肚明。”陈伯衍不欲与他多言,最后扫了他一眼,道:“滚吧。”
男人彻底歪倒在地上,众人的讥笑与议论,如带刺的荆棘一般抽打在他身上,让他几欲疯魔。二十余年执着求仙,真的是他错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我并非一事无成,我有这张纸,这是我的心血,是你们不相信我!”男人大喊着,眼中迅速爬满血丝。
可仙君已远,任凭他如何嘶喊,陈伯衍都不曾回头。
最后是沈青崖不忍心,停下来劝道:“修仙讲求机缘,二十余年已经空度,不如回家好好享受人伦之乐,莫要再深陷其中。以你的执着,兴许在别处也可有一番作为。”
可那人赤红着眼,哪里听得进沈青崖的一言半语。沈青崖无奈摇头,便也去了。
孟七七见他追上来,道:“你理他做甚。”
沈青崖笑笑:“若他能回家去好好过日子,岂不也是功德一份?对于他的家人来说,总是好的。”
“只怕他不会听你的。”孟七七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已被其他人请去了。他孟七七不感兴趣的宝贝,总会有人感兴趣的。
不过,其实孟七七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谁叫他最看不惯那种有手有脚恍如残废的人呢。
若那宝贝真的有用,但凡他有一点修仙的资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成。要么,宝贝没用。要么,他真的比孟七七还废。
三人不再多言,继续循着墙根参悟《神京赋》。
《神京赋》中有许多生僻字,孟七七不认得,便总请教沈青崖。只是不知何时起,无论他往左看还是往右看,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陈伯衍。
沈青崖呢?距他足有三丈远。
那个小跟屁虫就更远了,蹲在墙角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你都对他做什么了?”孟七七忍不住问。
“没什么。”陈伯衍只是把丹田中的小无妄放出来陪他玩了一会儿,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孟七七。
孟七七可不信他,他盘腿坐在秀剑上浮于半空,心分二用。一边观摩着墙上的字,一边揶揄道:“我可都看见了。”
陈伯衍不予置评,冰寒的目光停在孟七七身侧,一柄小剑贼头贼脑地从他身后探出个剑柄来——不是无妄还能是谁?
“回来。”陈伯衍发话,小无妄只好嗖的一声化作流光,被收回去了。
孟七七还神奇地从它身上感受到一丝反抗,眼珠子一转,坏心又起。他随手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小剑,小小的一把,跟它的名字一样秀气得很,绕着陈伯衍转。
陈伯衍:“……”
刚收回去的皮猴子在丹田里待不住了,上蹿下跳还翻了个跟头。
第97章 无情悟
逗弄了一阵, 孟七七便把小秀剑收了回去。说到底, 他的秀剑是尚未诞生灵智的,这么逗人家, 纵使孟七七足够脸厚心黑, 也觉得有些不道德。
玩闹过后, 孟七七集中注意力参悟神京赋,再不理周遭纷扰。
《神京赋》其实并不长, 只是每个字都很大, 大到足以让整篇赋绕城墙一周。孟七七三人边走边临摹,日落方回到起点。
一篇《神京赋》已烂熟于胸, 可孟七七却并未从中参悟到什么。但他并不焦躁, 他已经卡在这个突破口长达三个月了, 并不在乎这一朝一夕的时间。
日落时分,许多人回了城里,但还有更多的人,留在城墙下继续打坐修炼。即便不能在此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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