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人通过最近这几年的合作已经把局势看得很清楚,自行开拓殖民地固然好,但其所需投入的资金巨大,建设周期也非常长,中间还充满各种不确定的变数,运作效率反而远远比不上跟着海汉的脚步走来得快。过去葡萄牙人要前往东北亚地区贸易只能从澳门出发,冒着风险穿过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控制的海域,到了舟山双屿港还得与当地的海盗商人打交道,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但海汉人在去年打通两广到浙江的海上航线之后,葡萄牙人只需在海汉控制的地区建设商栈,就可以轻松地享受通商的好处。而且这整条航线上的安全隐患基本都已被海汉人提前清理干净,从澳门前往舟山也不再是商人口中的“冒险之旅”。虽然葡萄牙人在这条航线沿岸没有属于自己的殖民地,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海汉人控制区的基建工程搞得非常不错,远远超过了自家所能达到的水平,在海汉人的控制区建立贸易站,远比自行开发殖民地能更好地运转,连当地的治安问题也无需葡萄牙人操心。
此外过去葡萄牙要与大明通商,总会遭遇到种种隔阂,只有为数不多的大明商人愿意向他们出售商品,数量和种类一向都很有限,连挑三拣四的空间都没有。但跟海汉人合作之后,这种略显窘迫的局面也得到了改观,虽然采购过程需要通过海汉人的中介,难免会被刮走一笔费用,但可挑选的商品种类却是比以前大为增加了,而且有海汉在中间担保,无论是货物交割还是货款结算,都比以往要方便可靠多了。
此次托马斯听到风声,从广东到浙江航线上的数处海汉控制下的港口都将会有招商项目,立刻便主动跑来找施耐德联系了。托马斯知道在此之前其实已经有明商入驻这些港口,但像他们这样的西方海商却一直没能拿到海汉的许可,如今等了大半年之后终于等来了好消息,那自然是要抢在前面才对得起他身上这驻三亚总领事的职位。
“施耐德先生,我们希望能获得舟山定海港的入驻权,如果能在当地给葡萄牙商人划出一片专属的码头,那就最好不过了。”托马斯言简意赅地向施耐德提出了己方的要求。相较于已经取得通商机会的福广两地,更北边的江浙地区才是葡萄牙目前亟待拿下的市场,而位于杭州湾外海的舟山定海港,无疑就是这片区域内绝佳的海上贸易场所。
“专属码头?像三亚港这样?没问题啊!”施耐德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这建设经费得由你们自己掏腰包才行,我们可以代为组织施工。”
托马斯倒也爽快,根本不问价钱,便立刻应承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施耐德不急不慢地补充道:“另外出入当地的人员、船期、航线,运送的货物种类、数量,都需要向当地港务中心报备。账款结算,也都必须走海汉银行的渠道。”
托马斯心里算计了一下,也点点头全部应承下来。这些条件虽然有点苛刻,会让葡萄牙商人在当地的贸易状况完全处于海汉的监控之下,但相比能从当地获取的贸易收益,这种程度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不过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托马斯回应道:“我们希望贵方能够控制荷兰人在海汉殖民地的贸易活动,至少要对其可采购的商品种类进行适当的限制。”
施耐德不置可否地笑道:“你们倒是想得挺远啊!”
荷兰人在安不纳岛的贸易磋商中已经基本答应了海汉提出的条件,准备加入未来的南海贸易联盟,这就意味着荷兰人的商船今后也会出现在三亚港、高雄港甚至是处于开发初期的定海港,而葡萄牙人也将继续面临荷兰人面对面的贸易竞争。要想在竞争中占据上风,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通过海汉的协助来获取先机。只要海汉人一句话,葡萄牙人就可以凭借贸易政策上的倾斜轻松打败竞争对手了。
托马斯毫不掩饰地说道:“荷兰人与我们争夺的其实是欧洲市场,他们从远东运回去的货物越多,留给我们的利润空间就越少。作为海汉忠实的盟友,我们希望贵方能够在这种时候坚定地站在我们一边。”
施耐德笑道:“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本着合作的精神,贵方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交换条件来?”
托马斯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仿佛自己已成了对方眼中的猎物一样。虽然暂时还想不出施耐德所指的交换条件会是什么,但托马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算计了。
“那么施耐德先生有什么建议?”托马斯还是决定直接发问。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马六甲海峡的通航权。”施耐德的答复同样简单直接。
托马斯干咳了一声道:“其实马六甲海峡的通航权也不完全在我方手中,这一点相信施耐德先生也了解,再说我们两家是盟友,海汉船只要通过马六甲海峡,我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我觉得你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施耐德解释道:“我们要的不是海汉船只通过马六甲海峡的许可,而是对海峡通航权的掌控。换句话说,我们希望今后能由海汉来决定哪些船才能通过这个海峡。”
托马斯听了之后忍不住脸上变色道:“恕我直言,贵方提出这个条件有点过火了!我国在马六甲海峡修筑堡垒,驻扎武装船只,维护当地海上航运安全已经有百年历史,从未打算过要将当地的管辖权移交给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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