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全天下也没几个徒弟敢像叶鸯一样,对师父讲这种话,不过,普天之下也没几个师父会跟叶景川似的讨人嫌,活像条狗。对于徒弟的抗议,叶景川充耳不闻,过了会儿躺到床上,才探出脑袋回话:“钱都让你拿走挥霍去了,没钱,只开了一间房。”
好嘛,只开了一间房,这房里还只一张床。叶鸯气结,觉得他存心捉弄人,便骂骂咧咧提着剑出门要找方璋。
方璋那边却不知在搞什么,房门紧紧闭合着,叶鸯听到里头有人声,稍想了想,拂袖而去,怏怏不乐到街上转了半时辰,依旧回了自己那屋。狗师父已阖着眼睡着了,叶鸯掌灯细看他眉眼,在他眼角处发现一道浅浅血痕,似被暗器所伤。
莫非他们真去寻了传闻中那宝贝?
叶鸯未及细想,指尖已触碰到叶景川眼角伤痕,忽然,本应睡着的叶景川倏地睁开双眼,嘴角噙一抹笑,抓住了叶鸯的手。
“想作甚?”叶景川道,“再给师祖无事生非,明儿就不带你出门了,照旧给你熏点香,把你往床上一搁,我们自去寻那宝贝,寻到便走,绝不耽搁。”
“呵。”叶鸯冷笑,“你说得轻巧,以为我当真不认得回无名山的路?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无名山上,专挑你睡着的时候扮鬼吓唬你。”
真正怕鬼的是叶鸯而非叶景川,这一事实在巫山时便已明了,叶鸯的威胁非但没起到作用,反倒给叶景川增添了笑料。叶鸯悻悻收回手,把灯放上床头矮柜,又出言讽刺:“你脸上那道是被女人挠出来的?下回做那事先叫她们剪掉指甲,回头给你划破相了,哭都没地方哭。”
“经验不足,休要胡诌。”叶景川收敛笑意,闭上双眼,“人都是挠你后背,哪有挠你脸的?要挠你脸,那便是想打架了。”
“嚯,说得好听,指不定你背后也有几道,藏着掖着不让人看。——去去去,往里面点儿,我头疼,接着睡。”叶鸯爬上床,把狗师父往墙边踹,北地夜间风凉,他不乐意睡地板,当然要跟叶景川抢房中唯一的这张床。
叶景川闭上眼没多久,闻言重又睁开,不怀好意地爬起身,一手搭上腰带,一手去扯衣领:“我背后可没有,你不信来看看?”
“滚!”叶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尚未躺好,又赤着脚跳回地板上,叶景川三两下露出后背,得意非常。望见他表情,叶鸯眼前顿时一黑,被他气得头脑发晕,连喘气都顾不上,想骂也骂不出。
风从窗户缝钻进来,把屋里热气赶跑大半,叶鸯脚底冰凉,但又不敢上床,眼瞅着狗师父躺下,才肯往床边挪。这一夜自是心惊胆战未能好眠,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叶景川臭不要脸的形象,吓得叶鸯直打哆嗦。
罪魁祸首倒睡得很香,呼吸声浅浅的,平缓而有规律,叶鸯几次侧身望去,都见他睡颜安详。
☆、第12章
叶家曾在的山头极好辨认,站在空旷地带举目四顾,远远望见一片焦黑色,那便是从前的叶家。如今时过境迁,往日繁华皆化尘土,纵然是叶鸯在那地方生活过数年,也早已认不清周遭景物,惟有半山腰的树木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于风中固执站立着不肯弯腰。
白日里叶景川睡得很熟,叶鸯几次三番想叫他起来吃些东西,可不管怎样喊都喊不动,到最后只得放弃,静静候在床边等着看他何时才醒。
叶鸯守着师父,绝非想做孝子贤孙,他不过是担心叶景川蒙头大睡,醒来后忘记了昨晚的约定。忐忑不安等到太阳下山,叶景川悠悠醒转,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饿了,可有留饭?”
他竟是绝口不提昨日之约,其中所包含的赖账意图过于明显,叶鸯不禁蹙眉。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坐在床沿,冷冰冰审视着他。叶景川平生头一遭被徒弟看到心虚,干咳两声,自顾自穿戴整齐,把叶鸯赶至门外,叮叮咣咣不晓得在屋内捣鼓什么。
横竖已等了他许久,稍候片刻也无妨。叶鸯于门外耐心守候,没过多久,叶景川自房中探出头,问:“那貔貅你可带着了?”
貔貅?昨夜刚被他物归原主的翠玉貔貅?叶鸯眼皮一跳,不知他忽然问起翠玉貔貅是何用意,一时间惴惴不安,不敢答话。叶景川看他不答,发出一声无奈叹息,道:“你想什么?我昨夜已将它交还予你,必不可能再度收回,只是今夜它尚有用处,才多问你一句,确认它仍在你手中。”
“它是我叶家之物,不在我手中,还能在何处?”叶鸯不解,只觉他这番话诸多漏洞。
叶景川哼笑:“就你那败家子模样,会将它卖掉换取嫖资也说不定。”
此人说话不中听,张口嫖/娼闭口上床,叶鸯险些叫他气死,抚着胸口闭眼皱眉,俨然一副西子捧心的娇弱柔媚姿态。叶景川怕把他气得狠了,当真晕厥过去,连忙出言安抚:“莫动气,方才说着玩儿,你怎还当真了?再多候我片刻,过些时候带你上山。”
这回叶景川没再给叶鸯画大饼,他的话终于落到了实处,一刻钟后,叶鸯随着师父出了客栈,再过一刻钟,到了城中某个山头。方鹭师徒出来得早,此时已在树下等候,见叶景川出现,方鹭扬手抛来一物,正是叶景川所绘制的那张地图。
叶景川画的那图,方鹭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次,始终没看懂哪座山是哪座山,更分不清那些蜿蜒的小溪流。他是地道江南人士,没来过北方几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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