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一朝,这是乱世的开端。
在这样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如自己手里的这把剑,枪杆子里出政权,至于文官的嘴皮子,不添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马洪有罪吗,他的确是有罪在先,可正是因为这份罪,重庆城十几万军民得以保全。
朱由校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力保这名唤做马洪的把总。
这次保的不是他,是重庆城内的全体官军将士。
可话音刚落地,文官们又不服了,他们在犯颜直谏上,向来都是无所畏惧,管你是不是天子,该骂就骂。
孙好谷挣扎着起身,高声道:
“无凭无据,皇上却如此待臣,臣不服!臣寒心!!”
语落,众文臣同声附和。
“你寒心!”朱由校猛然愣住,旋即,怒极反笑,道:“你让与叛军作战的西南将士,如何去想?”
朱由校抿起嘴唇,眸子里闪烁着冷冽地杀气,终究还是忍住,背身负手,淡淡道:
“你不服,你们都不服…”
“那好,朕给你们机会,如果这次押缚回京,东厂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来,你官复原职,朕下罪己诏!”
“如何啊…?”
皇帝把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孙好谷抬起头来,心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皇上——”
刚出口两个字,却听朱由校轻飘飘地说了一声:“你、退下吧。”
孙好谷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重重叹了一声,颤颤巍巍行了常礼,随锦衣卫离开。
须臾,朱由校翻身上马,凝眸道:
“江津总兵王守忠、重庆总兵黄守魁。”
“臣在!”
片刻,两人一齐出列。
“你们二人,纵容下属,乱城闹事,本该责罚,姑念往日功勋,既往不咎。”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尔等继续为朝廷镇守西南,戴罪立功!”
“至于多年积欠军饷,即日起,一并下发!”
大家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都是喜极而泣,王守忠、黄守魁二人对视一眼,心悦诚服。
“臣谢陛下隆恩,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骑在马上,背影逐渐消失在街道深处。
就在重庆一带,用从洛阳福王府带来的银两,热火朝天发饷时,成都围攻战,业已进入到了最后阶段。
......
自七月起,张彤一路叛军,在西川势如破竹,连陷三州十一县,于八月初攻破合州,进抵成都。
至今,已将成都团团围困了一个多月。
成都虽是西南重地,因官员不力,仓栗中并无多少存粮,围城一月,已经告罄。
为恐吓城内守军,尽快拿下成都,张彤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
这天入夜,他命土司兵在城外各山头,每人手持两支火把,且将每支火把的两段全都点燃,以营造出四十万大军的气势。
“你看,好多的人…”
城上守军站在城头远眺,果然是人心摇动、
只见周围数里之内,叛军营地人喊马嘶,不断有兵马进出,连山上也是火光点点,连绵不绝,炽然可怖。
但是此后,城外叛军几乎夜夜如此,守军见到,也就都见怪不怪,只觉平淡无奇了。
又过几日,叛军营地忽然鼓声大起,伴着隆隆的脚步声,无数土司兵摇动大旗,再次进攻。
只不过这次,久攻南门不下的张彤改攻了西门。
新任的四川总兵候良柱一只手按在城砖上,不断下达命令,可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一个问题,指着前方道:
“那里怎么有块巨石?”
指着的地方,就在西门三十几步外。
那里有一处石坡,坡前有巨石阻挡,石上被草木覆盖,结实隐蔽,简直就是一处天然的进攻阵地。
果然,候良柱话音刚落,便有叛军发现此处,迅速率兵进占,向城头发射箭矢。
很快,候良柱下令,要守军向石坡集中射击。
可巨石坚固得很,叛军们躲在坡后向城头抛射,垛口形同虚设,守军无以为御,死伤不小,顿时军心惶惶。
“火铳很难打到他们…”
一名参将皱紧眉头,刚说完话,就听一道破空声,一支箭矢落在脚边。
“这样下去不行!”
候良柱环视左右,见守军军心摇动,当即立断,道:“派人调兵,将其余几门的火铳手各调来一半!”
“用火铳密集射击,压制坡后敌军。”
占据石坡后,叛军短暂压制住了城头的明军,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有鸟铳手源源不断从其余三门调来。
这些铳手一经上城,便纷纷击发手中火器,碎石横飞,轰鸣不绝于耳,叛军又被压制下去。
在这段时间,明军也没闲着。
候良柱调来城内民勇,在火铳手火力压制时,拆除城内一些民房,加紧赶造雉楼。
待叛军再起身时,却惊讶地发现,城头已经堆起了雉楼,比自己的土坡都要高出几丈。
明军站在有雉楼,高居向下射击,大面积杀伤叛军,很快就将进攻的叛军杀得溃不成军,仓皇退走。
听见明军的欢呼声平地冲霄,张彤拔出佩刀,整军过后,再次大举进攻。
明军造了雉楼,居高临下,叛军在这几日也不是闲待着,他们加紧赶制了一种当地的攻城器械——厢楼。
厢楼,是攻城塔的一种,比明军堆砌起来的雉楼更高,是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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