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连夜惊醒过来的唐僖宗,被行在宿卫簇拥着再度走上子城东壁的墙头上时,见到的就只有笼罩在灰暗中太(外郭)城中肆虐的纷乱火光。
“圣主。。圣主啊。。”
当稍后田令孜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城楼之上,众人却是不免哗然起来。
因为只见他声音凄厉如夜枭,蓬头垢面的处处青紫和血肿,像是遭遇了及其凄惨的事情,而让人几乎要认不出这个平日里居体养气而慈眉善目,然而城府气度都深不可测的“大阿父”。
而在他身后则是被人抬着的看似奄奄一息的陈敬瑄,在抬架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洒落一滴滴的血水来,就像是一条晒干挺直的死鱼一般的,只有嘴巴上还在有气无力的发出咿唔声来。
“圣主啊,天见可怜,差点儿就不能再睹圣容,聆讯圣言了啊。。”
凄凄惨惨的田令孜再度哑着嗓子喊出来。
“这又是什么情形。。”
脸色本来就青白,此刻在已经易手锦桥门上的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也很有些不满的看着左右大声呵斥道。
“为何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子(内)城和东西夹城。。唯有圣驾在手,方才谈得上高枕无忧呼!!怎生尔辈冲进城后除了跳荡前队之外,就都找不到各自的人马了。。难不成还要我亲自率众攻城么。”
“节帅千万见谅,儿郎们大都是穷癖乡下地方来的;黑灯瞎火的骤然摸进这锦官城里,追击着敌势一时间有所迷失和找不着道路也是难免的啊”
众将面面向觎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勉为其难的站出来道,却是左翼大将度兵马使郑君雄。
“只消、只消再给我等两三个时辰,保管把那些儿郎们给拖也要拖回来听命的。。”
好在杨师立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随即又对着另一名长相老成的部将道:
“张士安!别部人马会在城里迷了路,难道你们营造队也要迷路上一回么;为什么我要的攻打内城器械,迟迟未能送进城来。”
“大帅千万明鉴啊,这锦官城地方虽大,但是道路狭促曲折的多,那些新打造器械都得重新拆卸了分装车马,才得以输运进城来啊。。”
名为张士安的老将亦是叫苦不迭道
“然而若想在城内施用,同样还得另寻适宜的宽敞地方,就地铺展开来才能啊。。儿郎们已经竭力而为了。。”
“这还不够!你们这些杀才还找什么地方,绕什么道路啊”
这一刻,杨师立只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些人的愚钝和蠢笨给气炸了。
“马上带人给我从城门下一路拆过去也好,放火烧过去也好,一定要清除一条抵直子城的坦途来。。”
“尔辈都给我听明白了,唯有拿下子城和行在,咱们才都是保驾护圣、公候在身的当代功臣;但若是拿不下来,再多说什么也都是一场空。。”
“大帅所言甚是。。”
“谨遵教诲。。”
众将这才相继凛然变色而竞相奔走忙碌起来。。
然而当东川军好容易完成对于大部分城门的压制,而将攻城的石砲、车弩等物架设起来,成排列队挺举着云梯整装待发之后,已经是天色发白之际,而意外的变数也还是到来了。
“报,东南面有西川军旗号正在逼近本阵。。”
一名满身汗水琳琳的讯骑飞身下马道。
“可曾看清是何人的旗号。。”
杨师立不由心中一紧,却若无其事的到。
“回节上,已经探明乃是杨字将旗。。”
讯骑头也不抬连声道。
“那就是西川讨击副使杨茂言的人马了。。”
杨师立却是当即对着左右慨然大笑道。
“若是那高仁厚亲自前来,我倒还高看他几分;可这杨茂言,不过是个少有言兵的虚头把式。来人,敢问谁愿领兵一支前往城外营中稍加拦截之。。”
“卑下愿为大帅分忧。。”
这时候就有先锋大将都知兵马使郝蠲应声道。
“好,只消你能以营帐为饵拖阻他片刻足矣,稍后于我就点齐衙前马队出击别门,再与君共破之。。”
于是又过了大半天时光之后,满心悔恨不已的杨茂言在残存数百名疲惫不堪的护兵簇拥下,看着左右已经被东川军分割开来的部下,相继被追逐砍倒在东川军的刀枪之下,或者又成群连片的跪地求饶起来。
这可是他从出征的西川军中,依靠个人手段和威望,以抢先救驾为由强行带回来的精锐健儿啊。结果就这么既饥且疲的溃灭在了这成都城外的东川阵营之中。
随后,在重新风雪飘起的灰蒙蒙天色之下,披着狐裘大氅的杨师立策马站在了他们这些残兵面前,而由大将郝蠲大声喊道:
“杨茂言,事已至此,还不束手就擒,给自己与他人一条活路否。。”
“束手就擒。”
“快快请降。”
四下里团团包围的东川军都齐声大喝起来。然而满心懊悔与绝望的杨茂言,反而像是突然振作起来对着左右道:
“某悔不听高讨击之言,急于建功方有此厄呼;如今唯有拼死以报一时,只可惜了这些追随我的健儿了。。”
“愿追随副使为国赴难。。”
左近的护兵却是相继悲壮亦然的应声道。然后他们在杨茂言的带领下,鼓起被冻僵的身体和残余热血,猛然向着杨师立所在扑杀而去。
然而却又被许多梓州白梃兵挺举的如从矛尖挡了下里,奋力厮杀向前而又被两翼攒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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