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年知非这冷淡又无所谓的口吻,齐耀辉不禁心下一痛,不由问道:“为什么你的信息素会衰竭地这么快?”
年知非面色奇异地看了齐耀辉一眼,淡淡回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齐耀辉感觉自己就像个煤气灶,年知非只需轻轻转动开关,他的怒火随时高高窜起或者偃旗息鼓。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再不能这么被年知非牵着鼻子走,齐耀辉深呼吸了两下才续道:“除了陈海,你身上还背着别的人命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年知非语音飘渺地反问。
“年、知、非。”齐耀辉一字一顿地叫他的新名字,“龙星河已经是你的过去,我不可能再用龙星河的罪行来把你送进监狱。但我仍然希望你能说出一切真相,如果……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
年知非没再问齐耀辉信不信他的良知,他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才答:“只有他。”
齐耀辉暗松了口气,又问:“动机?”
“陈海要在信义堂夺权,而我帮了他。”
年知非低下头,忍不住轻嘲而笑。他想摆脱曲江的控制,所以选择与陈海合作,可结果却是害人害己。
“曲江知道了这件事,抓了陈海家人,用他们的性命要挟我去把陈海解决。我找到陈海,要他去找警察,他不肯。他让我放他走,我办不到。他要抢我的枪,枪走火……”
年知非没有再说下去,从陈海的身上,他清楚地明白到:黑社会没有道义,无论他们如何标榜自己忠义双全。而事实上,为了利益、为了生存,他们可以随时出卖盟友,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的家人去死。
齐耀辉沉默地看着年知非,只觉咽喉哽咽,许久才艰难地道:“可曲江还是杀了陈海的家人……”
“……他说是我的错,因为我放走了张教官。”年知非幽幽回道,“……责任在我。”
“胡说八道!”齐耀辉怒不可遏地高声反驳,“年崽,别听他的!一个字都别信他!他本来就要杀陈海全家,无论你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年知非的呼吸猛然凝重,他的脸仍然苍白,可眼底却又迸出一点亮光来。“……我知道……他是个疯子。”
齐耀辉心中一动,仿佛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飘了过去。可若要细究,却又毫无头绪。
“既然明知他是个疯子,为什么当初还把授权书签给他?”顿了顿,他又难耐醋意地追问。“因为爱情?被冲昏了头脑?”
年知非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齐耀辉一眼,无奈叹道:“齐警官,你我之间还是只谈公事吧。”
齐耀辉脸颊一红,羞愧和懊悔在心头一闪而逝随即便酝酿成了恼怒,当即硬声质问:”你说金炳强、苗文,还有陈海的家人都被曲江沉尸大海,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曲江是在哪里抛尸的?”
年知非摇摇头,低声道:“时间过去那么久,不可能还在原来的位置了。”
“不去找一找,我总是不甘心。”齐耀辉的神情却无比地认真,“既然他们是被封入水泥桶后再沉尸大海,那么或许我们还能在尸体上找到指纹或者别的什么证据。曲江、曲天骄、季立都死了,跟信义堂有关的悬案,只有想办法逼曹亦刚开口。”
——否则,他就会什么都推到你的头上来。这一句,齐耀辉却忍下了没有说出口。
年知非略略点头,问道:“现在去?”
“走吧。”齐耀辉迅速回道,扭头向自己的车走去。
年知非和齐耀辉各自驾车一路奔向原飞越集团所属的码头。因为天色已晚,这一路静悄悄的,别说是行人,就连车辆都十分少见。
可只要年知非自后视镜内见到齐耀辉的车子默默跟在身后,他心底的沉郁和憋闷却似被灌入车内的海风吹开了一条缝。他不由深吸一口气,用力踩下油门,假装自己并非是在奔向黑暗,而是奔出黑暗。
二十多分钟后,年知非将车子停在一处闲置许久的码头边。他跳下车,倚着车门等了五分钟,始终没有见到齐耀辉的车子跟过来。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令年知非的心跳乱了两拍,可不等他开始惊慌,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在哪呢?不是想趁机潜逃出境吧?”电话那头,齐耀辉的声音近乎气急败坏。
年知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发了个定位过去。
五分钟后,齐耀辉终于到了。只见他手上拎着两份关东煮,用大长腿踢上了车门。
年知非自然而然地上前接过其中一份。
哪知,齐耀辉竟伸手向他言道:“你的手机呢?给我。”
年知非一头雾水地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齐耀辉,又将另一份关东煮接了过来。
“发了语音让你等我,都没看是吧?”只见齐耀辉一面点开微信,一面喋喋不休地抱怨。“是不是身份揭穿了本性就都露出来了?你以前开车没这么快的。自己不知道注意安全的吗?”
年知非一开始没做声,直至他看到齐耀辉拿他的手机是为了设置共享定位,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干嘛要设置这个?”
齐耀辉抬头看着年知非,严肃道:“年知非,这个设置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自己偷偷取消。如果哪一天我发现我找不到你,我只能默认你是畏罪潜逃了。明白吗?”
年知非疲惫地叹了口气,将其中一份不辣的关东煮递给齐耀辉,又默默地拿回手机往码头边走去。
因是多年前的恐怖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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