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道:“嚯,我倒觉着你这副模样,全不像是我的亲儿子。”
“不要凶他嘛。”大夫人笑了笑,哄他道,“你爹从前是镇守雁北的大将军,子承父业,你如今大了,去一趟雁北,也是应当的。”
“我不要像我爹。”萧绝豁然站起,“像他一样,好几年都不回家?像他一样,回来就躺在棺材里回来?像他一样,留下孤儿寡母自立门户?”
两位夫人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反了天了你。”二夫人道,“来人,给我拿鞭子……”
“定国公府的许小公爷,和我一样,十来岁府里人上上下下死绝了,他前几日被家里……”萧绝觉着不妥当,便住了口,不再提这件事,改了话头道,“你们如今也要拿鞭子来抽我了。我知道,我与他这种人,生来就不该怕疼。”
萧绝面色y-in沉,全不似从前嘻嘻哈哈的模样,谁也拦不住他,直往外走。
大夫人在后边问他:“阿绝,你去哪里?”
他头也不回:“去找朋友。”
原本住在定国公府的钟夫人与钟遥,前几日搬回将军府去住了,定国公府人不多,有些冷清。
许观尘正在灯下研究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他把上面的字拓下来了,又把丹书正反都看过一遍,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他忽然有些眉目的时候,什么东西敲在窗子上,他的思绪也就断了。
打开窗子,对面的围墙上蹲了个人,那人见他出来,便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酒坛,嚷道:“小公爷,出来喝酒啊。”
萧绝从围墙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地,笑道:“前几日看那只肥羊的轻功不错,提起兴趣,去学了两个时辰,我练得还不错吧。”
“诶,你那个整天臭着脸的道侣没在吧?你们定国公府的护院,要不就是他安排的亲卫,在你院子外边巡逻的,还真挺难躲的,我武功虽然好吧,但是……”
他再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许观尘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萧贽闻言抬眼。
真巧啊,这不就是许观尘那个整天臭着脸的道侣么?
萧绝脚步一顿,四处都静了静,暮春虫鸣声,格外响亮。
“……打扰了。”萧绝迅速往后退。
许观尘道:“我是道士,我不喝酒,你要是想找人陪你喝酒,找你哥哥。”
萧绝上前,咬着牙对他道:“我当你亲哥哥行不行?你能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第45章 御令无阻
三个人坐在檐下,由左至右,是许观尘、萧贽和萧绝。
萧绝不敢挨着萧贽,缩在边上喝闷酒。两口烈酒下肚,风一吹,胆子就大了,悄悄换了个位置,坐到许观尘身边去。
再饮了两口酒水,胆子就更大了。
萧绝抱着酒坛子,指着萧贽,开始跟许观尘告状:“他公报私仇。”
许观尘赶忙握住萧贽的手,安抚住萧贽,一面问道:“怎么了?”
“他让我天天守城门!”
许观尘看了一眼萧贽,不大好意思地低了头:“守城门这个主意,其实是我想出来的。”
“现在他还让我去雁北。”
许观尘愈发低了头:“去西北这个主意,其实也是我想出来的。”
“嗯?”萧绝转头看他,眼中清清楚楚,毫无醉意,“你就那么想,像你那些父兄叔伯一样,死在雁北?”
“我不想。”
“我也不想。”
许观尘轻声道:“这回不是要你去雁北,只是去停云镇做迎接西陵三皇子元策的使臣。”
萧绝气得要摔酒坛,到底还是没摔,目光逼人:“你选我做什么?”
“端王府与西陵是世仇,元策又常年在西北征战,他算是半个将军,我们这儿也出一个将门之后,辈□□份相当的,就只有选你了。”
萧绝道:“我们朝里就没有别的将门子弟了?”
“有。”许观尘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啊。”
“你……”萧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看他身板与面色,摆了摆手,“算了,那还是我去吧。”
许观尘朝他笑了笑:“这回三皇子来金陵,是为了商议西北的划界。若是事情顺利,不单你与我,百姓将士,也都不会死在雁北了。”
“我知道。”萧绝别过头,摸了摸耳朵,“我只要把人平安送到金陵就行了吧?”
“迎来送走,他们在金陵的诸事,都有你管。”
萧绝以手比刀,手起刀落:“那我能宰两个西陵人出出气吗?”
“恐怕不行。”许观尘摇摇头,“事关两国国事,雁北千万百姓的性命,不是两个西陵人就比得过的。”
萧绝撑着头,随口道:“他们自诩兵强马壮,那我把他们带去赌馆乐坊,叫他们日夜颠倒,体质渐虚,腐化一下他们的生活行不行?”
许观尘失笑:“这个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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