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你猜得没错,陆家庄一案,确实诸多蹊跷。”格子丫说着,展开一幅卷宗,“陆家庄惨案中共发现162具尸体,但其中有13具男尸被烧得面目全非,另外有三名女子脸部被毁。让人不解的是,他们与陆家庄其他人同时遇害,死法却大相径庭。你说这是为何?”
南玉调沉思了一会,眉心紧皱:“也就是说,162人中有16个人无法辨别身份……”
“这倒不然。”格子丫打断南玉调的话,“据其他尸体推断,这16人的身份基本可确定,那13具男尸当是陆家庄走陆镖的‘飞虎十三骑’。而那3名女子,若无意外,当是陆家庄大公子陆谨之的妻女。”
“陆谨之的妻女?”眉心皱得更深,南玉调撑着下巴,“一水镖局里头,‘怒江船队’归陆谨之管,惨案发生之前他们就先遇难了,尸首倒是找不着了。‘飞虎十三骑’又是归陆行之管……但如果被毁容的女子真的是陆谨之的妻女,究竟凶犯是太憎恨陆谨之了,还是说想要掩盖什么呢?”
格子丫心下一惊:“掩盖……你是说那三个女子本被人掉包?事情如是这般的话,他们杀了陆家庄这么多人,为何独独留这几人?”
微敛羽睫,夜眸沉寂,南玉调沾了点酒水,点在案桌上,沉声道:“做这样一个假设——假设这是场自编自导的骗局。那么幕后黑手有两种可能:第一,确实如外界所言,陆行之就是凶手,为独自zn有家族至宝杀兄弑父。那么作为他手下的锐侍从‘飞虎十三骑’被掉包就合情合理了。至于损毁兄长妻女的容貌,则是为了干扰像我们这样深入查案的人。第二种情况嘛……或许,陆谨之……本没死!找人掉包,保住妻儿命,至于‘飞虎十三骑’或许已被他收买,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惨案的内应!”
话一说完,南玉调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少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了。
马车“轱辘轱辘”地碾过石子,扬起灰尘。
不知过了多久,格子丫抬头问:“疑虑重重,你当初如何放心将水运交给陆行之的?”
南玉调望着窗外,却问:“行之那孩子,你见过了吧?”
“嗯……见过,喂!他胡子都长出来了,你凭何叫他‘那孩子’啊?”
南玉调继续过滤“不重要”的信息:“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嗯……很能干。喂!你自己找到人为何问我?”
“我找他管水运,纯粹是因为他很在行。他对东珠国河道、货路的情况了如指掌,有他把关,我想要控制三国河系指日可待。”南玉调一仰头,喝光了杯中辛辣的酒,目光灼灼,“至于看人……呵呵,从来不是我所长。很久很久以前,我以为我很会看人,可是当我遇到一个我以为可以‘信任’的人时,当我付诸‘信任’的时候……”高举酒杯,醉意惺忪。
“然后?”
“嘣!”手指一松,酒杯就掉了下来,“啪”地碎开了,南玉调勾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神经质地笑了笑:“喏,就是这样,彻底粉碎!所以别提什么‘信不信得过’。只要有‘互利’的前提,你们再信不过对方,也会好好守护那份共同的利益。相反,一旦发生利益有冲突,那你就该早早做好拔剑相对的准备了。”
子丫瞪着南玉调,正色道:“胡说八道!奸邪之人,本姑娘自然与他势不两立;若是忠义之士,那便无论如何也不可委屈了!惩恶扬善,方为人间正道!”
南玉调眉一扬:“惩恶扬善?只是有些事,何谓恶?何又为善?子丫,与我并肩而行的便是我的‘善缘’,与我背道而驰的便是我的‘孽缘’。莫说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陆行之设计了陆家庄惨案,就算真是他干的,他若一天为我水运着想,我便保他一日平安。”见格子丫一脸激动还要争辩什么,南玉调赶紧摆摆手,“好啦好啦!这么严肃的话题,适可而止啦!话说,陆家庄宝藏到底为何物?你到底查出来没啊?”
格子丫被她这么一堵,又气又无奈,瞪了南玉调一眼,气鼓鼓道:“不知道!不过……”
“不过?”
“你先前让我去查东珠皇陵被盗的那宝物倒是有些眉目。”
“哦?是什么?”
格子丫摇摇头:“据说被盗的墓是东珠国开国太祖的衣冠冢,除了太祖的龙袍,里面并无任何陪葬品。”
“开国皇帝的衣冠冢啊……”南玉调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那么无聊的地方,有什么可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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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最后的阳光烧红了半边天,在与贤侯府的屋檐和院墙上镶出一道血色。
竺自恢停下脚步,转了转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扳指道:“来者既是客,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寒舍吃顿便饭?”
“呵呵……”身后软糯的笑声震得人头皮直发麻,一道红色身影一闪,下一刻便晃到竺自恢跟前了,“侯爷……哦,不,本觉得还是叫你‘无游兄’来得比较亲切。无游兄啊,一起吃饭自然是好的,但咱是不是该等等小东西呢?”
冷光闪过黑眸,竺自恢嘴角的淡笑凝固了一瞬:“殿下不妨有话直说。”
“哎呀——我记得小东西全家都死于北巘内战,当年被本捡回去的时候,可是见人就咬的小豹子呢!”苇禛望着天边,一副“往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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