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十来日,在夜袭与反夜袭的反复轮回中结束得很仓促,也结束得很磨人。
因为皇城在内,瑞城关口检查比其他城要严格很多,检查过通关文牒之后仍不依不饶地要求检查马车。南玉调烦躁地睁开眼,郁地从竺自恢怀里挣扎起来,黑着脸几欲发作。
竺自恢揉揉她的发顶:“我出去瞧瞧。”
闻言,南玉调便往旁边一倒,趴到瞿珏打瞌睡打得摇摇欲坠的肩头,嘟囔一句:“赶紧着……困死了。”
耳边一声轻笑,片刻便感觉马车帘被卷起,阳光一泻而入,但很快又暗了下来。隐隐约约听到竺自恢的声音,寥寥几句稀疏平常的招呼,声线分明还是那般和煦,却不知在哪带出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场。然后不知又发生了些什么,便听到守城将军压低声音略带惶恐的致歉。
片刻,竺自恢回到车里,仍是那副垂眸浅笑好好先生的模样。他将南玉调重新拉进怀里,下巴点在她的发顶蹭了蹭:“不睡了?”
车轱辘再度转起来,瑞城的喧嚣瞬间充斥耳畔。这回连瞿珏都醒了,半是清醒半是糊涂:“到了?”忽而又激动地跳起来,“嘭”一声撞了头顶,混不在意地揉了揉对飞星叫唤道:“去朱雀堂!去朱雀堂!”
竺自恢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殿下若是要去看盟主,也当先洗漱一番才不至于失礼人前吧?”
却不料南玉调竟也开口道:“嗯,去朱雀堂吧,我也有事要跟那丫头商量。”
“那丫头?”竺自恢一扬眉,“若是我没记错,盟主当是比你尚要长了几月。”
“诶?”南玉调一愣,忽而贼贼地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格子丫师父的师父是谁啊?”
“嗯?”竺自恢很是诧异,“师父的师父?”
“啊!”南玉调惊叫一声,“你跟格子丫是同个师门出来的吧?啊啊啊啊啊啊!!!!!!你是白毛的徒弟!她是白毛的徒弟!…”
“嗖?”竺自恢一头雾水,什么白毛黑毛的。
然而兀自激动的南玉调嘴角越咧越大,倒是看得竺自恢心里直发毛。
马车适时停下,飞星的声音传进来:“殿下,朱雀堂到了。”
瞿珏闻言,立刻飞身奔下马车,特凄厉地嚎了一声:“丫丫——我回来啦!!!!!”这一声真可谓闻者胆寒,他那一脸奔丧的表情又可谓见者泪流。
南玉调拍拍裙子,跟随其后,下车前还朝不明所以的竺自恢甩了个更加不明所以的眼神,淡定地叹息道:“想不到,你竟然是我的徒孙……哎!”
竺自恢在经历了短暂的大脑当机后,脸色登然黑沉三分,想起某年某月收到竺大师来信,上曰:本君今日觅得良师,若有缘相见,勿忘尊称一声“师婆”。
“咔嚓!”马车晃了一下,飞星惊觉,回头正见竺自恢撩袍下车,神色泰然。错觉么……飞星正想着,却眼见竺自恢落地走出三步后,那马车轰然倒塌。
“……”
——到底谁又惹事了?!
南玉调刚进朱雀堂后院,举手正要跟青打个招呼,就看见瞿珏被人从屋里扔出来,一个平沙落雁式着地,连南玉调都忍不住要为他的臀部掬两把辛酸泪。
青的额头三黑线下,朝南玉调抱拳道:“失礼了。”
“呃……”南玉调正思考着应该说点什么,那屋里便传来格子丫的咆哮:
“瞿珏你个二百五!!!”
瞿珏委屈地瘪着嘴:“对不起嘛丫丫……”
华英自屋里走出,扶起瞿珏:“哎……殿下呐……”转头见南玉调也在,笑意更深,“哟,今儿这吹的什么风,怎的连铁扇公子……哎,失礼失礼,如今当该改改口,唤您一声南姑娘了。”
南玉调不在意地摆摆手,走过去,瞧瞧瞿珏,问:“亲爱的,你又怎么唐突了盟主美人啊?”
亲爱的?!青在一旁不淡定地崴了脚,连华英的脸都僵了一下,屋里的人忽然默了。
瞿珏毫无自觉一头栽在南玉调肩头,委屈地蹭了蹭抽搭抽搭:“我急着见丫丫嘛,哪里知道她在换衣服啊……而且,也没看到什么啊!”
青望天,华英笑得很尴尬,屋里传来撞墙的声音,一只杯子随着那声音飞出来,狠狠地砸到瞿珏脚边:“瞿珏你给我滚!!!!”
瞿珏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南玉调轻笑一声,忙拍拍他的头安慰道:“乖哦,乖哦,不怕哦——”
青开始脸抽,华英抖了一下,故作镇定一步上前道:“在下倒不知南姑娘与殿下关系如此……呃,匪浅……”
“阁下所言差矣。”说话的是竺自恢,一身黛色锦袍衬得他身长玉立气度非凡,一边说着一边将瞿珏拨开,不动声色地拉南玉调入怀,嘴角噙着浅笑,“玉调与殿下只不过都与在下——关、系、匪、浅而已。”
毛?!
南玉调挑眉——吃醋?
华英再一抖——威胁?
青继续面瘫——……
瞿珏皱着眉头——有区别吗?
这时住屋的门也自里打开了,英气凛然的红衣少女敛目,朝竺自恢抱拳一躬:“师兄。”
竺自恢点头微笑,回一礼:“小师妹,许久不见。”
师妹师兄神马的,最讨厌了!
南玉调手指卷着前一撮发,漫不经心道:“哎呀,论辈分……丫丫你不该先给我这个师婆行礼么?”
格子丫咬牙切齿:“师父糊涂,相信你不会跟他一样糊涂!”
竺自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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