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我看还可以啉
但她终于没有推开那只手……她当时有一种很强烈的犯罪感,他看见它连同第一交的疼痛一起,一直凝结在她瞳眸深处……那就是此后永远飘忽在她眼中的那一楼悠远的忧悒么?那就是此后时时将他与极乐之界阻隔开的地狱之灾么?
马阳神思紊乱,下意识将眼避开白脸姑娘,不意中却又与素兰目光相遇,他又赶忙避开了。可是偶然间的那一瞥他却发现,素兰也正回避着他,神色里有一种难以说清的张惶。
素兰到他店里来,他知道她是有点感恩报德之意。但他并不需要那个。当初救她那一把,正像他做过的所有这类事情一样,并不希图得到什么报答。他只是出于自己内心需要,性情使然。因此她来了就是雇员,而他就是雇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但素兰眼里那丝张惶,还是让他心里不由有些疑惑。她怎么了?他聚敛神思,不觉又看了她一眼。那腰身,很明显起码有五个月身子了。六枝儿这家伙真他妈不是个玩艺儿,把人肚子弄出来又不赶快结婚,让个没结婚的姑娘整天挺着个肚子晃来晃去……
是呀,他怎么不结婚她怎么见了我那么张惶,未婚先孕感到窘促而且那眼里……分明深隐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骇惧,让人想到闻见屠场血腥气的绵羊的腥气,是的腥气,他几乎一下子便感觉到旋上喉口的那一团腥气了。
据说生物都有一种本能,它是通过这样一个实验得到证实的:在一个房间里,一隔人残酷地毁坏了一株植物,当这个人再进到这间屋子时,另几株植物的生物电波便会霎时紊乱、剧烈波动——正如那生物电波一样,马阳身体中感受邪恶的神经格外敏感,并且产生邪恶的机理又出奇强健。每当他感到邪恶将至,他喉口便直觉地旋起一股腥气。它强烈地阻碍着他的呼吸,使他大脑、心脏、肺腹、肌肉同时感到躁动不宁……
毫无疑问:那个牌子。他砸掉的那个……他想起了后院那些不明不白枯死下去的花,花根全部膨胀脱皮,只有开水才会使它们那样:他也想起了满面鲜血的父亲,想起了被掳掠殆尽的花葶,想起了那只白手套。
他一道目光闪电般射向素兰,不知目光里是否也旋飞着那团腥气,他看见素兰猝然哆嗦了一下,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傍晚胡岩从鞍山回来了。兴冲冲连摩托车也顾不上熄火跑进来。可是马阳却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打哑语般伸出一只手,并加了一根手指上去,淡淡地比量了一下:“……?”
胡岩一时间怔住了,呆然而定,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马阳招呼胡岩起身出门,坐到摩托车后座上:“哪儿有卖猫的?”
“猫?”
“大猫——”胡岩懵懵懂懂一拧油门,载着马阳奔了猫市。
搁笔数日,谢丽娟苦闷、惆怅、而又不无焦灼。近来她已很少再到花房写生,在那儿她实在酝酿不起情绪来。再说她现在缺少的是跳出来把握一种“神致”、一种“主观精神”——正如龚老师说的那样。而这是不可能仅仅通过没完没了的写生获得了。她现在需要的是顿悟,或说由顿悟而来的一种升华……
刚要在画稿前坐下,她拿着画笔忽然心生一念:为什么不到大宅花房去看看呢?一这样想,不知怎么她就有点急不可耐了。
对她的到来大宅很有些意外。于是便破格开了拒绝任何外人进入的那间小花室,有点忙乱地把她请了进去。
“不再需要买张票么?”谢丽娟环视花室,挺愉快地说。
“买票?”
“是呀。”谢丽娟撑开空钱夹,让他看里面的三张票根,“好家伙,雁过拔毛,几道门把我连钢铺儿都拔光了。你再要票,我只好望门兴叹了。”
大宅懊恼地朝外边大花房望了一眼。是的,自从承包,珍花、花房专门划出钟点向游人开放了。卖门票,居然一天能卖上千块钱。
这时谢丽娟又向大花房回望一眼。整个花房异常清新,花盆湿润,所有花叶上都一尘不染,一排排花架隔成游人过道,洒着清水,舒爽洁净。因为时间尚早,故为数不多的赏花者在过道问悠然地倘佯。有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在询问着什么,那桌上戳着个牌牌:售花洽谈处。坐在后边的是个小年轻,正间或到花架上取下一盆花,很殷勤地应酬着每一个人。谢丽娟有点惊异地发现,那小年轻竟然是个瘸子。并且花架上的每个花盆里都十分醒目地插有标价牌,这也有点让她感到惊讶。
“我看还可以啉。”谢丽娟再次环视一番,迷惑地说,“以前好像听你说,这儿的花工一个个都懒得没边,一屁股坐个坑,这阵儿怎么……”
大宅窘住了,讪讪地避开她,不知该作回答。这也正是让他迷惑不解的。那些吊儿郎当的花工们,就跟巫术里大变活人似的,一晚上全都换了一个活法。这让他沮丧亦觉十分茫然。但小瘸子有一点却让他不得不宾服,接到“条子”,小瘸子引领着持条者愉快地周游花房,恭恭敬敬道:“看中哪一棵?任凭挑选——”而无论哪一个花盆里,无一例外都插着标价牌。他不得不承认,那标价牌并不是百分之百可恶的。
在他呆怔怔地站着的当儿,谢丽娟已兴致勃勃地走进花室去了。
大概任何人也不会否认新鲜印象的魅力。同样是司空见惯的花卉,但是环境不同,错落有致的摆放位置不同,光照角度不同,明亮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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