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的心立时揪成了一团儿,又有凉气从身子里朝外冒,她紧张地问道,咋儿,厉害么,有啥危险沒有哦,这么好的人,应该有好报的,咋就会得上坏病了呢?
姚大夫叹息道,人生无常,命运弄人哦,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都安然无事的,他的病,说白了,就是胃癌,尽管还是中期,也是不敢过分乐观的,估计就是动了手术,也不敢保证平安无事呢?就看他自己了,心胸宽阔些,身体抵抗力强些,或许还能迈过这道鬼门坎,谁知道呢?
这个意外消息,就像刚从井里拎出的一桶寒凉冰水,兜头倒在了木琴身上,把她冰得脑袋一片麻木茫然,都不知如何再把愉快地谈话继续下去了,洋行也是呆愣地坐着,心里的感受跟木琴沒啥两样。
席间的热切气氛由高潮一下子跌进了低谷里,最后,几个人勉强维持着这场难得地团聚,很快便怏怏地散了席。
木琴等人吃过了饭,又到县医院里看望安慰了酸枣一通儿,再去那座小得十分寒酸的教堂里接了婆娘,木琴等人心事忡忡地朝回返的时候,已是下半晚了。
车子依旧在不甚平坦的大路上飞奔,卷带起了冲天灰尘,如一条土龙一般,朝北山镇滚涌而去,这条路,和二十年前木琴初次踏上北山镇时的路况沒有啥变化,两边是高大的白杨树,粗壮的树干需两个人合围才能搂抱过來,树干枝杈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土,显得疲惫而又沧桑,远远望去,就如两排灰头土脑的人墙,在列队送迎着每一位路过的行人,车子里沉闷得狠,木琴沒有心情跟别人讲话,她的心情,全被姚大夫带來的意外坏消息搅得败落殆尽,脑袋里乱哄哄地混成了一锅糊涂粥。
她相信姚大夫的人品和性格,绝不会拿这种人命攸关的大事随意开玩笑的,但是,从心里讲,她又绝不相信秦技术员竟会得上这种要命的绝症,秦技术员是个多么和蔼又多么乐观的人,怎么就会得上绝病了呢?还真就跟姚大夫讲说的“人生无常,命运弄人”么,木琴不太相信命运之说,她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汗水,由是几十年的风吹雨打雷轰冰冻,她都凭着一种毫不动摇的信念,硬生生地挺了过來,秦技术员是个与世无争的好人,是杏花村上千口子人最初的衣食父母,无论从因果报应上,还是从脾性和处世态度上,他都不应该得上这样令人绝望的病症。
自打姚大夫说出秦技术员病重的那一刻起,木琴的神思就已经乱了,且乱得无从梳理收拾,一路上,不管木琴信还是不信,却始终有个声音提醒着她,得尽快去趟市医院,查看个究竟实底,到底是姚大夫说错了,还是真的如此,有时,她反倒希望姚大夫是个喜欢道听途说故弄玄虚的人,或者,姚大夫只是个老中医,哪里就能懂得西医那一套呢?这癌症要不经过西医的全面检查,是很难确诊的,这种自欺欺人又自我安慰的想法,就一直折磨着木琴,让她既对此充满了期待,又掺合着沮丧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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