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抱着一本册子蹭过来,先是看了看宁徽放在桌上那个东西,随后才凑近他身边看图纸。好半晌,她才道:“我刚刚在王府别院,就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分水桥两侧的池子是可以互通的,至于开启机关应该就是桌面上那个东西了。”明烟手指敲了敲桌面上那个玩意,“观景湖位于别院中心位置,如果打造成活水湖工程浩大,费时费力,所以工匠们只打通了其中一条,另一条靠打通的这条来翻新湖水,中间横着的桥,就是起了一个闸门的作用。”
宁徽道:“这种设计其实极好,能灵活控制湖水涨落。别院临郊,雨水大的时候容易漫湖,这么做有效的防止了逆流回溯的问题,又可以人为控制水位,利于培植水生植物……”他顿了顿又道:“最开始这种设计应该是起源于湘东,临江之地,潮涨潮落如不能防微杜渐,极易酿灾,但从未听湘东水患成灾之说,可见治理有方。”
明烟沉默片刻,有些冷冷地笑了笑。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嘲讽,“这图纸中设计的精妙处,便是那处桥心底下的机关闸门。”她边说边指了指桌上摆放的那个东西,“可你看那个东西,上面一点水迹和垢污都没有,俨然就是新的,可见即使花了重金打造,这东西也从未有过用武之地。”
她又指了指宁徽手上那图纸的扉页处,“看这年号,还是先帝时建造的呢。明知是好东西,却投鼠忌器不敢用,明知是值得学习的先进技术,却又因为控制不了而人为干预和打压,这就是先帝的野心,以及匹配不上他那野心的气度。”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用力,“他配不上一国之君的位置。”
宁徽望着明烟平静的眼底,但他心里明白她其实十分气愤。大宣与湘东大仇已结,就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先帝忌惮湘东,不除不快,而湘东呢?真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宁徽道:“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传入帝都的探子耳中,是什么后果吗?”
“大逆不道呗。”明烟淡淡笑了,“这帽子从先帝之死开始,就已经给湘东扣上了,也好,从前都只能暗暗愤懑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说出口了。”
宁徽没有说话,明烟又道:“有时候真相和谎言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先帝之死便是捅破那层纸的外力,而当今陛下将湘东遗民降为贱民便是激化了这种矛盾,既然大宣如此对待湘东,湘东为何还要效忠于大宣?”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湘东如今能做主的那个人的意思?”
明烟蹙眉,“你想知道什么?”
宁徽坦然道:“你和湘东王卫瑾的关系。”
明烟愤然反问:“那你和如今那个暴君又是什么关系?”见宁徽不答,明烟又道:“我其实也并不关心,反正如今勉强凑成一路,也不过是为了查当年九功宴的真相罢了,终有一日……分道扬镳。”
心中忽然被撕扯了一下,隐隐约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不,或许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多一些。
宁徽盯着明烟,冷道:“如果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便是你们湘东如今的态度,那你还在这个波澜诡谲的帝都查些什么呢?所谓的真相,对一个杀气腾腾的湘东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明烟似乎终于从刚刚冲动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她认真道:“真相是对我自己的交待,不,是要对那些无辜枉死的湘东之魂们有个交待,也是对那些痛苦地挣扎于帝都严酷惩罚下的湘东遗民的交待……反正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意义。”
她说完抱着怀中的册子便离开了书房。中途遇到了王府的管家,被通知王妃回府了。明烟一愣,随后想到宁徽还在书房,便告诉管家去书房喊他。
她率先见到了湛王妃娄氏,就在王府的宴客厅。明烟本以为王妃回府还是会回之前的小佛堂,但她上下打量娄氏时,却觉得她应该先去换了装,甚至……描画了眉眼。
湛王妃道:“你便是天都府的差官吗?”
“明烟参见王妃。”
“听说还有一位。”
两人说话间,王府管家已经把宁徽引来了宴客厅。王妃示意管家退下关门,整个宴客厅只剩下了明烟、宁徽以及王妃三人。
娄氏瞅了瞅明烟抱在怀中的册子,微微笑了,“想来我不在府中这段时间,天都府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收获了是吗?”
气道:“只是有些疑惑想要请教王妃……”
娄氏却不等明烟说完,微微抬起手,缓缓摆了摆,“不用了。”
明烟一愣,她有些不太明白王妃的意思,但是她紧接着说的下一句话,却令明烟和宁徽二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不用费劲再去查东查西了,何必费那些劲,伤那些神。”王妃神色疏离,望向透窗而入的光,浅浅道:“王爷是我杀的,我认了,不用再查下去了。”
宁徽和明烟对望一眼,都觉得王妃的反应和他们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不是要上枷锁?”娄氏淡淡道:“如果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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