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等臣前来,臣也来了,陛下不如就和臣说说,心中真实的打算为何,可好?”
李豫闻言,神色有些黯淡,“师弟也是这么看朕的吗?你和阿贺一样,都觉得是朕在背后主导一切吗?”
宁徽道:“臣本来不以为陛下会如此不智,但从湛王府发现了某样东西后,臣又犹疑了,故而前来亲问陛下。”
李豫沉默了一瞬,才道:“师弟,你到底想问什么?”
宁徽认真看着李豫,“师兄,我想听你对我说一句实话,师兄你……身边的女子,是不是有人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宁徽几乎可以立刻察觉到李豫神情的变化。他似乎震惊,又仿佛有些欣慰,最后化为了一片沉默。
“这个女人一定身份低微,至少不是师兄身边有地位、有封号的妃嫔,不然师兄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将对有孕女子怀胎有害的药物,以御赐的名义,从宫中剔除出去。”
见李豫闻言一脸恍然的表情,宁徽继续道:“湛王是陛下的叔叔,论起血缘与辈分,宫中赏赐的御品份额一定是最多最好的,以湛王府的赏赐为例,便可以推出其余人的赏赐比份。”
“我查了湛王府前几年的御赐药材一项,并无明显规律可循,但是直至到了今年,御赐药材中对孕妇有可能造成伤害的药物比率明显提升,比如马钱子、三棱、文术、益母草、麝香、生草乌,可是对于孕妇固胎有益的药物却几乎绝迹,比如补血虚的阿胶、地黄,补气的黄芪与党参,补肾气的桑寄生、杜仲,调胃气的砂仁、糯米,固脾健胎的白术、黄芩,清热用的苎麻根……”
宁徽看向李豫,“如此明显的变化,臣只能产生一种推测,宫中有陛下想要保护的人,这个人怀有身孕,是陛下寄予厚望之人,她没有母族的权势与地位庇佑,陛下只能用如此笨拙的办法保护她,所以她不是如今宠冠后宫的贵妃,而是个身份寒微的女子,是吗?”
李豫默默听了半晌,最后捂住额头,撑臂在龙案上,微微笑了笑,“不愧是师弟,果然厉害啊。”
他抬起头,看向宁徽,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欢悦,“师弟,恭喜朕吧,朕终于要有自己的子嗣了,朕就要做父亲了,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
李豫后面还说了一些什么,宁徽全都没有再听。
他想起大师父和二师父说过的话你还有无限的将来,可阿豫他什么都没有了。
阿豫此生……都不会再有子嗣了。
真相是如此的残酷,看着李豫脸上的笑意,有些脱口欲出的话,便再也没办法说出来。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多么残忍。
当年他不忍心,如今又怎么能开口,毁灭师兄最后的希望。
宁徽强自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努力淡声道:“那臣恭喜陛下,终于……后继有人。”
“朕等了五年,他终于要来了,只要朕有皇嗣,便再也不惧任何人任何事。”
宁徽暗想,原来他也是战战兢兢在这个皇位上,苦熬了五年。
名正言顺四个字,可真是害苦了他。
得位不正,怕。
后继无人,也怕。
昔年旧事纠缠,更怕。
他本就身体不好,如今只怕更是糟上加糟。他终于有了一个孩子的消息,恐怕是他真心觉得高兴的一件事,他又怎么忍心再将这种快乐从他的世界里,彻底夺走。
“师弟,师弟?”
宁徽回神,道:“皇上封锁这位姑娘有孕的消息,是觉得宫中有哪里不妥吗?”
“那倒不是,只是朕这些年一直没有子嗣,心中焦虑,这个孩子的到来对朕十分重要,只是目前九功宴的案子扑朔迷离,朕不想有任何人任何事危及到这个孩子,故而才如此。”
宁徽点点头,“这么做也对,因为陛下身边确实出了一些问题。”
李豫一惊,“什么问题?”
“事关湛王的死因。”宁徽望着李豫,道:“之前见榠王殿下和陛下似有争执,是否和湛王别院观景湖底的那些累累白骨有关?”
李豫闻言,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榠王要给她曾经那个未婚妻千蓉争得一个名分,可是若要如此,势必便要揭露湖底那些白骨由来的秘密,不用查朕心中也有数,那都是和先帝有关的丑事,这种事遮掩尚且不及,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自己说出来,你说榠王不是疯了是什么?”
宁徽问道:“所以陛下是在顾虑九功宴这个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涉及到的中草药知识来源于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一书以及作者粗浅的个人理解,因为作者非中医药专业科班出身,如有谬误,还请读者们多多包涵。
☆、181022
李豫点点头, “这个案子若是湘东所为, 如今整个帝都恐怕都不得安宁,湘东若虎视眈眈, 意欲趁势而为,必定要寻找名正言顺的由头,你想湛王府白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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