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蛛丝网,在夜幕笼罩中的柳府无声蔓延……
整座府邸由无知的酣眠,渐渐转为死寂。
当最后一个活物的呼吸也悄然停止,那些早已转为鲜红的焰丝终于餍足地从各个收回到地下的血冥灯里。直到此刻——池子里已是又一池满满的血水。更加猩红,更加浑浊。这不过是血冥灯吸食了最为纯净的生气后残留下的一池渣滓。
现在,才真正一切都平静了。
☆、番外?柳烟(下)
番外?柳烟(下)
柳烟在这样的寂静里醒来。
身体的异样比一切更早地涌进她的脑海。她仍躺在昨夜昏倒的位置,颤抖地举起一只手臂。昏暗的光线下,依稀能看到暗沉的皮肤松垮垮得堆叠在手臂上,突出削瘦的骨骼形状,好似老树上枯朽的一截枝桠,哪还有分毫从前的秀美。
柳烟像看到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惊叫着扔开手臂。但随即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像老妪般嘶哑难听,不禁更加惊恐。而当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赤、裸的身体时——不!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一定是还在梦里……对,她是在做梦……
神志恍惚地跨过洞口干枯的狐尸,柳烟蹒跚着出了地道。门外明亮的天光刺痛双目,她被稍稍唤醒,胡乱拿覆盖牌位的长绸缠绕在不愿再多瞧一眼的丑陋身体上,她踉踉跄跄出了祠堂,下意识往自己住的小院走。
时间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她一路步履凌乱,当熟悉的院门出现在视野里时,柳烟心里终于安心了点,连佝偻的腰背都似乎更加挺直了。而后冲进院子,一步不停地回到闺房里。
房间内,一应摆设都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连睡觉时放下的帘帐都未有收起。柳烟环视了一圈,更放松下来。她“嗬嗬”喘着粗气,慢慢走进屋子,来到内室。在澄亮的菱花妆镜前立定,柳烟期待地抬头,但铜镜里——映出的分明是一张皮肉松弛、枯槁如木的老太婆的脸!
重重扫落妆台上的物什,柳烟再也不能承受地蹲下,抱头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柳烟的情绪终于略有平复。她终于记起院子不止她一个人,而且爹娘也住在近处,他们最疼她了,一定有办法让她恢复原状的!心里重新升起希望,柳烟抹掉眼泪,艰难地站起,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外走。
经过外室丫鬟睡的小榻时,她本能地感到点奇怪。但没有多想。只想着叫醒丫鬟,扶她去爹娘住的正院,现在的她行动上实在是有些困难。于是她伸出手推了推榻上睡得过沉的丫鬟,嘶哑地唤,“蝶儿,帮我……”
掌下僵硬的触感令她惊讶。不待反应,背对着她的女孩脑袋一歪,露出半张被吸干了血气的枯瘪脸庞。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凹陷成了两只黑窟窿,空洞洞地望着横梁。
“啊啊啊——”
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门,柳烟大叫着冲进婆子们住的地方,刚喊出“蝶儿死了——”声音便戛然而止。
……这间住满了人的角屋是同正房一样的死寂。僵立许久,她鼓起所有剩余的勇气,颤抖地上前揭开一个婆子的被子。看不出原来面容的干尸脸露出来,空洞洞的眼睛直直瞪着她。柳烟差点又瘫软在地,她惊惶失措地退出去,再不敢进这院子的任何一间屋子,转身奔向父母住的地方。
然而……依然如此。每个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样枯瘪的脸,空洞的眼睛。就连正院床上穿着她父母衣裳的那两个“人”也是这样,让柳烟只瞧了一眼便恐惧不已地后退,逃出屋子再不敢看上第二眼。
直到此时柳烟才注意到,头顶的日光虽盛,可是整座柳府的人声,鸟语,虫鸣,包括风都像是凝固了。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柳烟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不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整座府只有她活了下来,她只是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离开这里。她慌乱换了衫裙,包了些财物,想要从前门离开,但这时外间忽有敲门声响起,有人大声叫着“柳员外你在么——”
柳烟一窒,想也不想就提步向后门跑。柳府本就建在清幽之处,背山依水,出了后门便是大片茂密的竹林。柳烟慌不择路地钻进林子,专捡没有人迹的野径走。哪知没走一会儿,地势原来越低,树木也越来越少,布满石头的滩涂和隐隐约约的潮水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
是浛江。
柳烟默默地眺望着,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了,她穿过树林,痴痴地走向那片滩涂。浛江边,她颤抖地抚上自己的脸,看到水里那个苍老丑陋的老妇人缓缓作出同个动作时,柳烟突然把手上的包裹狠狠砸向倒影,跌坐在水里,感到整个人生绝望透顶。
如今,她的情郎,她的清白身子,她的爹娘和她的容貌全都没有了,她一个人苟活下去又还有什么意思?!
越想越觉生无可恋的柳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站起,咬着牙,一步一步迈向深沉难测的江水……
猛然间潮水上涨,一个浪头打来,她一下子跌倒水中,狠狠呛了几口水,被压制的恐惧无法控制地喷薄而出,她死死抓着身边的一块大石头。直到潮水褪去,惊甫未定的柳烟再不敢看前方的江面一眼,更丝毫没了什么“不想苟活”的念头,狼狈不堪的她正想要退回到滩涂上,这时候,眼角却突然瞥见抹突兀的纯白色——
阴冷潮湿的山洞里,落日余晖斜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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