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仆人吓得瑟瑟发抖,母亲抱着宝贝儿子哭得直喊苍天。
小少爷摸摸脑袋:“宽衣巷那里有块石头,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放的。”他可不能告诉母亲,毕竟,他还没揪到那个小姑娘的辫子呢。
于是次日,小少爷又来了,立在小姑娘的菜摊前。
昨日的男孩子撸起袖子:“你他妈……”小姑娘拦住他:“阿鸢,不许讲脏话,不要随便跟人打架。”“哦……”被唤作鸢的男孩子坐了回去。可他的眼睛紧盯赵敏铮,目光仍然很不友好。在二人忌惮的注视下,赵敏铮咳咳两声,掏出金闪闪的钱袋:“我来买野菜。”
流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世子也不能一直在民间游荡。离别之日到来时,小少爷最后一次来到了那个卖菜的巷口。那一日,姜老拎着苍鸢关门学习,出来买菜的只有小姑娘一个。没了那个碍事的“弟弟”,赵敏铮十分开心。但一想到自己就要走了,他又觉得难过了。毕竟这么久了,他还没揪到她的辫子,捏到她的脸呢。
“其实我是个世子,魏国世子。”思考半天,小少爷觉得,还是这个身份能让对方记住自己。
“哦,原来如此。”被唤作花的小姑娘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敏铮摸摸头,脸有些热:“那……你能不能别忘记我啊……”
“若为纨绔,浪费天资,虚度年华,便不值一提。”连花择着菜叶,淡淡回他,“若为大丈夫,驰骋沙场,纵横朝野,忧心百姓,解放天下,岂能被人遗忘?”
然后马车走远了,载着一个决心要成为“大丈夫”的小世子。
小少爷不再骄纵了。他认真读书学习兵法,他一直记着小姑娘的话。
一天一天,纨绔世子变成翩翩公子。一日一日,直到他手中把持玉玺,塞满兵符。直到他坐拥繁华,俯瞰天下。
可小姑娘乌黑的辫子、雪嫩的脸蛋,他却已不想揪起,忘记去捏了。
“殿下?……”
耳边,太监的声音再度响起。眼前,偌大的皇城空旷幽冷,像是冰寒的,没有温度的坟。
长生廊铺洒着尚未干涸的血,声声嘶哑哭号却已经停了。
连花本就病入膏肓,身体虚弱至极。而今她悲恸攻心,精神崩溃,哭得浑身力竭后便昏死过去,与爱人一同倒在血泊里。
赵敏铮突然累了。
“长生殿已经迈过,放他们走吧。”年轻的天子转过身。他眉目疲惫垮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高墙之上,黄袍渐渐隐去,消失在视线里。
或许,那个一脚踹翻篮子的少爷,是真心喜欢那卖菜的姑娘的。
可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却只会喜欢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j江是真的卡。
☆、重启
士卒领命,将血泊中的人抬走,丢在了荒郊野外。
待人走开后,一只漆黑的鸟扑腾飞来,落在枝头。
白胡老头飘然而至,望着倒地的二人深深叹息:“明明是至纯至洁的莲华,竟令象征邪恶的黑龙有了人心,反使代表正直的真龙起了邪念……唉,两回了,当真是个物极必反,乐极生悲的道理。”
乌鸦精绕二人飞了一圈,落地后嘎嘎道:“苍鸢大人法力恢复,正在重塑肉身。不过,这人类灯枯油尽,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咦?!”乌鸦精绕着连花左看右瞧,发现了不对,“绝非人类,这样的灵魂……莫不是天上那些……”
“嘘——时候未到,莫要泄露天机。”白胡老头止住它,“小黑鸟啊,苍鸢重塑身体后便会醒来,届时还得辛苦你咯。”
“辛苦我?”乌鸦精转了转脖子。
它瞧瞧连花溢出的魂灵,再想到乌鸦一族的能力,顿时便明白了。于是,乌鸦精搓了搓翅膀:“菩提大人,小人这般鞍前马后生死不弃的,不如多施舍一粒造化丹……”
话未落音,白胡老头已是无影无踪了。
乌鸦精只得苦着一张鸟脸,哭兮兮地落在枝头候着。
头顶日月星辰,光影接连变幻。乌鸦精只啄了啄羽毛,连站立的位置都懒得去挪。在生命漫长的妖精们眼中,这十天半个月的等待,简直短暂得要命。
兴许是一日,又或许是两日,再或者是几个月的时间。总之,某天夜里,荒山野岭突地坐起了一个人影。若是寻常人,定要被吓得魂飞魄散,那枝头乌鸦却高高兴兴,立马飞下枝头相迎。
“苍鸢大人,您醒啦?这山头的草可软乎了,睡得还舒服么?”乌鸦精落在少年身侧,嘘寒问暖相当殷勤。
“……苍…鸢……”少年喃喃,好似迷惘。
乌鸦精敲敲鸟头:“噢!瞧我这破鸟记性!该改叫黑龙大人了!”
“……不,我就叫苍鸢。”
少年站立起身,金瞳清亮。随后他环顾四下荒野,像是在寻找什么。
见他模样,乌鸦精上前邀功:“苍鸢大人您放心,我怕您这一醒啊,就见着尸体难过,那小姑娘早给您埋好了。那坟土填得是相当地厚实,保证牢固一百年也塌不了。还有啊……”乌鸦精张开鸟喙,露出里头装的一团白光,“您瞧,魂也给您衔好了,您说放哪就放哪,我‘投魂’可比外边那些乌鸦准多了。”
少年闻言沉默。
那个坟包就在那里,在视线中灰如死寂。昔日爱人躺在泥土之下,已化成苍白冰冷的枯骨。
顿时,少年周身狂风呼啸,扩散无形压抑。
翻滚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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