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硬邦邦的语气落下来,带着隐忍。
“有事情要解决,”他说。
陆景行这人,受得了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受得了政治场上的尔虞我诈,却唯独受不了陆太太的冷嘲热讽,这种感觉,就好似沈清在酝酿一只路线,一只逃离她的路线。
她轻勾唇,嘴角冷笑无限期蔓开,解决?怎么解决?你若真想帮我解决,会任由沈风临拿着那份遗嘱威胁我?你若真想解决,会在紧要关头拉着我去沈家吃劳什子的饭?
陆景行,你表里不一,阳奉阴违,此时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至上?
哐当一声,沈清将手中吹风机砸在了桌面儿上,而后哗啦起身,怒目圆睁瞪着陆景行;“怎么解决?”?即便满面怒火,她声线依旧清冷?
“你口口声声说向着我,护着我,这就是你向着我护着我的方式?你明知盛世集团与我而言有多重要,但你却想方设法让我放弃它,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爬过来付出了多少?有多不容易?你知不知道,在江城这个地方,我若想有所成就定然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我年少吃苦受难,苟活于世,在国外那种乱流之地苟且偷生,多年努力站上城市顶峰,却被你们这些权利之巅的人不费吹灰之力拉下来,而你,在帮着他人踩踏我时总能秉着一副慈悲为怀的菩萨面孔。”她嗓音颤栗隐忍,猩红的眼眶冒着仇恨,清明的眸子此时无半分温婉,多的是憎恨。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这就是你的爱?爱是成全,你给我的是什么?成全?固然你前些时日给了我些小恩小惠,可那些小恩小惠不过都是你折我翅膀毁我梦想的铺垫,陆景行,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年少时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又在陌生境地颠沛流离的女人有多需要一份保障。
纵然你告知我沈家陆家会成为我的保障,可外人给的哪有自己挣来的心安理得?”此时,她隐忍的泪水顺流而下,如断线的珠子似的砸在陆景行心里,想抬手,却被她这一声声质问给问的震楞在了原地。
“你身处权利中心,从小衣食无忧,纵使总统阁下不能给你过多关爱,但终究是你亲生父亲,你家庭完好,你的梦想只要自己坚持就行,毕竟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反驳你。我从
小身处夹缝生存,苟且偷生,与沈家而言我是外人,我远离沈风临只为实现自我价值,但却因为嫁了你这样一个男人,一切都成泡沫。”
“我十九岁开始在商场摸爬打滚,拼尽全力才能摆脱江城首富长女头衔,却因为嫁给了你,多年努力毁于一旦,外人见到我不再喊我沈总,而是一声陆太太,你以为我愿意?不、我不愿意,丝毫不愿。”
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努力多年得来的头衔,去做一个劳什子依附着别人生长的陆太太。
更何况这人还是天子骄子陆景行。
爱情与安全感她更倾向于后者。
抬手,抹了把面颊上泪水,睨了眼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陆景行转身进浴室,在出来,头发干了,脸上多了些水珠。
陆景行依旧保持姿势站着不动,她视若无睹权当没看见,返回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夫妻之间,犹如陌生人。
陆景行吹在身侧的手狠狠捏了番,似是在控制情绪。
片刻之后,只听见轻微关门声。
这日、雨后江城温度适宜清风习习,陆太太连日来压在心底的情绪许是因为饮了酒,有些口不择言,将心中怨言悉数倾倒出来,砸的陆先生鲜血淋漓。
她的控诉,似一把利剑,在戳着他的心脏。
恩爱数月的夫妻二人,在今晚,就好似商场上的敌人似的,剑拔弩张,满是憎恨。
茶室内众人,等了许久不见陆先生下来便唤来南茜过来询问一番。
南茜轻点头,而后迈步上楼准备告知陆先生,却不料正好撞见陆先生从卧室出来,且满面阴寒,脸色黑的如同烧了十几个月的锅底似的,黑的发亮。
陆先生如此,她哪里还敢多说,只得毕恭毕敬站在一侧。
这也,内阁成员与陆先生商量政事时,难得一见的事情发生了。
素来克制有加的陆先生此时在会议中失了神,任由众人如何议论提议,他终究抿唇不言,众人怪异,齐刷刷将眸光落在他身上,而后只听副官徐涵轻咳了声,浅浅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三五分钟后,茶室徒留陆先生一人。
他坐在座椅上,眸光远眺,思绪远走。
沈清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语在他脑海中炸开,她隐忍、咬牙切齿的模样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思及此,他微微抬手,揉着发疼的鬓角,沈清的控诉太过直白,他若还是听不懂,真真是没脑子。
男人在茶室一座就是数小时,沙场上英勇骁战的他此时成了胆小鬼,他的太太指责他的话语句句属实,句句戳心。
若在上去见着她满是憎恨、厌恶的深情,他怕自己回受不了。
你侬我侬时,他尝尽她的美味甘甜。
心有怨言时,她给的尽是冷言冷语。
凌晨两点,陆先生从茶室堪堪起身,朝二楼主卧而去,推开门,迎着窗外月光见卧室长凳上窝着人影,身上搭着一床薄毯,整个人垂在一侧,若稍一翻身必然会砸的砰砰响。
男人心里一紧,原本懊悔的面庞此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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