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楚相宜却爽朗一笑,神色坦然,目光镇定毫无慌乱,也无讥讽怜悯之情。竟真像是随意抬头时瞧见路边两只猫狗打架般,真的只是看看。
张华安眸底掠过一丝诧异,心里微微泛着苦意,他是墙倒众人推,一个路人罢了,何苦为难人家,拱手一礼,“小姐请便,是在下唐突了。”
楚相宜起初看戏只是因瞧见事关苏家又刚巧碰上,此时被人抓了包,又瞧着他脸色泛白,额上冒着细汗,若再不理人便有些不近人情了。是以,楚相宜便问了一句,“兄台可是身体有恙?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不若我送兄台去医馆?”
张华安望了望满地的狼藉,轻拍了拍衣袖处的尘土,只是袖口处被点心碎渣油了不大不小浸透的印子。索性没再管,轻轻掸了掸衣摆处的尘土,理了理衣袍,动作闲适,脸上也只轻垂着眼皮,却毫无刚被欺辱的羞愤,反倒像是出来闲逛风姿绰约大家公子。
张华安一手背后,抬脚踏过满地狼藉缓缓往出走,视若无睹般,脚步踩过散落出发一截绯色的云锦上,留下一个暗灰的脚印,“多谢小姐好意,在下身体并无大碍,倒是用不着去医馆。”
楚相宜瞧见他如此坚韧,磊落的性子,心里生出几分敬佩,倒是起了想结识的意思,看着他腰间连一个荷包都无,发上也是插着一支粗糙的木簪子。怕是除了那枚玉佩,身无长物,何况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楚相当下便开口邀请道:“瞧着午时了,兄台性子倒十分令在下敬佩,兄台可否赏脸,不若一起去吃顿便饭。”
张华安脚步一顿,方才打眼瞧去,见楚相宜一身青色直裰,腰间系的也是根男子系的青丝绦,坠着一个竹纹的荷包,乌亮的黑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个男人的发髻,全身再无一件首饰。面貌妩媚,眼眸波光潋滟却是清清透透,唇角含笑若三月春风拂面,让人顿生好感。
看着穿着打扮便知她不是男装偷溜出来玩的小姐,应该是是支撑门户的小娘子。想到现下全身除了那枚玉佩还真是连吃一顿饭的银钱也无,思索片刻便爽快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继续往留仙居而去,半道路过医馆时让清风去给他抓了些跌打药,金创药,张华安没推辞,也是坦然受了。
饭过五味,酒过三盏,两人便攀谈起来——
“在下张华安,字容瑾,津州人士,如若小姐不介意唤我容瑾兄便好。”
谁?姓张?字容瑾?
楚相宜压了压眼皮,眸色一动,差点喷了茶,不想她这次顺手捡了未来大宰相!
上一世的张华安,少年清贫,在边境苦寒三年政绩斐然,三年不到便回了上京,被着拔为户部侍郎,后又投靠恭王出谋划策立下从龙之功,封了宰相,与商战比肩。
楚相宜举起茶盏,遥遥一敬,“在下西城楚家楚相宜,因家中弟妹年幼,便勉力接替家父担起门户,容瑾兄唤我名便是。”
自古支撑门户的女流在外皆做男子礼仪相待,以示尊重。因此,张华安恭敬的举起茶盏,“宜贤弟,请!”
接下来,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张华安瞧着身材文文弱弱,脸面也是极为俊秀的书生,举止却是毫无迂腐扭捏之感,谈吐文雅,见识不凡。
两人一个自小作为继承人培养,涉猎广泛,一个通读史经,通古晓今。从上京的人文风土,一直聊到了边陲的大漠孤烟。
说到正遭受鲜卑骚扰的云州,楚相宜就着话随意询问了一句张华安外放之地,没想到竟正是商战此去的云州。略思虑一番便开口邀请道:“正是巧了,我家夫君两日后正好去往云州。我看容瑾兄孤自一人,不若此番同去,一路安全也有个照应,只是跟着大军行走,许会辛劳些许。”
张华安眉心微微一动,眼眸略暗沉,轻轻放了茶盏,“不知宜贤弟夫君是……”
“定国侯府商战。”
张华安微微诧异,商战之妻,那不正是楚家女?
他来上京虽有数月之久,但大多是埋头读书应试,直到四月末放了榜才略有闲适。但借居于福清县主府上,县主家大公子又落榜,是以除了必要的应酬,他倒是不好肆意四处走动。
而楚相宜以往倒是时常外出的,只是今年本前几月因着遇见秦锦程开始了抗婚,而后几月又因着换了壳子,心绪不宁,后又连着生母祭日,挨着又是大婚,倒是没怎么上街走动,两人因此未曾见过。
楚家女拒婚,不守妇道的传闻前月上京也曾传的风风雨雨,张华安倒是知晓的,只是事关女儿家名声,又因是淮州楚公的后人,他一个外来人也不好打探太多,只是每回再读楚公传记时不免感叹几句。
遥想楚公当年,扶贫济弱,以商养军辅助大晋的开国祖皇帝拓展疆土,南征北战,驱赶匈奴。开国后百废待兴,楚公又退居幕后,以商养民。开源节流,出粮出财,又谢绝朝廷封赏,是以楚公后人也都是无侯无爵。毫不留情的说,若没有楚公就没有如今的大晋国,楚公的见识,谋略,胸襟,风骨决计是空前绝后独一人。是以,以后历朝历代帝王以示尊重,在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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