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根指头就那样自然交缠。
我突然觉得很难受。
我对她说,「别走。」
.....陈仪伶笑得好听,轻轻柔柔,还带点俏皮。
她一下将手抽走,伸手打了我的肚子,我被她吓一跳,高呼妳干嘛;她一袭白色睡衣,亲密地坐在我的床边,笑说:「吃早餐啊!你昨天不是说要吃煎火腿的吗?我都做好了,肯定比上次好吃。」
我被她拉起来推进浴室里;她还替我打了领带,说蓝色的比较适合我。
我很无奈,放任她在我身上搞这些有得没得。
餐桌上摆着西式早餐,白色的盘子里放着烤好的土司,荷包蛋和火腿,我有点不习惯,但没表现出来,她满眼期待的问我:「好吃吗?」
我唔了声。
.......铿锵地一声,她将叉子摔在玻璃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被这声音弄得头痛欲裂,莫名生出一股恼火,正想说她两句,她反倒高声对我骂出来:「又这样!你每次都这样─────你为什么总是敷衍我?你们为什么总是在骗我?」
我愣了,想开口解释,她又哭了出来。
「我好累的,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天都在等,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大力地拍着盘子,盘子碎了,金黄的蛋液破流而出,凝结黏腻。
陈仪伶哭得伤心,我愧疚地不知所措,走到她面前,笨嘴拙舌的,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她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们躺在地板上,我安抚着她,她抬起头看着我,哭着哭着又笑了。她伸手摸着我的脸,神情有着眷恋,她的手好冰,我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冷了,她摇头,只说:「时间到了。」
她站起来,头也不回朝大门走去,我急忙站起来,问她去哪里。
她打开门,回头笑说:「接孩子。」
我说,「我陪妳去。」
陈仪伶忽然又问,「你爱我吗?」
我沉默了。
她也并不生气,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就是骗我的。」
一阵巨大的悲哀,似要将我淹没,门即将关上,我大叫了她一声────睁开眼,又回到了现实的深夜,心脏跳得很厉害,视野一片黑暗,原来天没有亮,也没有陈仪伶。
......我恍惚了很久才想起,喔,她已经不在了。
她不在了。
不在了。
梦里我们好似一对夫妻。她说了好多话,可几乎在醒来的瞬间,我就全忘了。
......我按住胸口,几乎直不起腰。不断地想,到底为什么?
什么值得陈仪伶这样?死比活着容易吗?这个女人太自私了、太狠毒了……
我将枕头棉被掀到地上,无论怎么捶床捶地,就是不得发泄,哪口憋着的气,是瓦斯,在身体里狂窜,也许现在谁来开个灯,就要血肉纷飞。
可能我毕生都无法学会如何平静地面对死亡。死亡太恐怖了────那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咻得一下,人就没了,什么都没了,死去的舒服了,活着的继续痛苦。
也许陈仪伶才是对的,死比活着容易。舒服地死去,比艰难得活着总要容易得多。
......当我回过神来,人已经不在家里。
三更半夜的,我抓着钥匙冲出家门,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不知道这么苦闷地生活是为什么、这样的苦闷还要多久,我没有答案。
这条夜路,在过去几年我曾经骑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这样黑,即使路灯分明是延绵至尽头,也看不见那边有什么。从前我会怕。大多数人都在走的路,是没什么大错的,因为它安全────现在我却懂了。
不,不是懂。
只是想通了两件事:我不快乐。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缺乏勇气。
我每天都在自欺欺人,告诉己:睡一觉,明天睁开眼,就什么都好了────其实,操/你妈的好。
────操/你妈的好。
……………
.......当我再度来到那栋公寓前,这次却再没有钥匙能进去。
靠着冷冰冰的铁门坐在地上,前阵子那通电话早已船过水无痕,我无能去想高镇东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只会让我的冲动龟缩回深渊,也许明天,后天我会懊悔这晚的自己,可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日子太难熬了!
不得好死的誓言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本来就不信这个,现在除非一道雷降下来死我....我熬不下去了。
拿出手机,上次打这通电话彷佛是上辈子的事,并没有响太久,他就接了。
「喂。」他说。
我将头贴再铁门上,咚地声,沁入的寒意没能冷却我的冲动。
过了会儿,高镇东又说:「有事吗?」
我们在电话无声中僵持着。他也许在家,也许不在;我坐在路边,觉得这夜越来越冷。
我几乎要放弃。
「─────程瀚青。」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用手臂盖住口鼻,仍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也许这几年我们并非毫无感情。
我们的确有了一点默契。也许他也是了解我的。
无关煽/情,每吸一口气却都牵动五脏六腑,像被卡车辗过一般。
我说:「高镇东。」
高镇东说:「你在哪?我────」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去找你。」
「我们在一起吧。」我冲动地说。
第21章 二十. (上部)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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