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左边,持剑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却觉得这样下去没什么不好,若是为了保护公子而死去,她也是愿意的,希望看到初一的时候不要责怪她背叛。
苏莹莹站在楚辞右边,虽是在这水泄不通的困境里,她也觉得这样是极好的,她做了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一件事,轻轻张开手,和楚辞十指相扣,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楚辞一眼,见他没反对,心里欢喜的像看到他最初那天对她的笑。
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他笑。
苏莹莹第一次看到楚辞是十岁。
那时候的她惶恐不安,到哪里都觉得陌生,老谷主领着她来到楚辞面前,拍了拍她的头,对着楚辞笑道,“阿宁,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好生对她。”
那里便是她开始的起源,也是愿意深坠名为楚宁的这条河的初始。
花瓣打着旋飘落,就在那桃树林下,少年不笑也柔和如清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笑,他就那么低头看着她,对她说,“小师妹,你好,我是师兄。”
她感受到头上温柔的力度,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吸吸鼻子,只见那少年慌了神,想了想摘了一朵花,插到她头上,说,“师妹,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
只一句话,她却记到了现在。
现在,楚辞也只有一句话,“师妹,我会保护你的。”他脸色苍白,目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却看向她的时候闪过一丝暖意。
苏莹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宁!你为什么要走?”厉千险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惶恐而脆弱,好像被拿走了最后一根浮木的溺水者。
“师兄/楚宁为什么不能走?”苏莹莹喝道,却见有个人声音和她同步了,她循声望过去,二人眼色对上,又互相挪开。
是南宫宸。
“他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带走。”厉千险从魔教弟子让开的空隙中走进来,一双眼睛已然全部变成了紫色。
“过了明日,他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次却是舒暮大笑,“我曾听闻魔教教主行事不羁,没想到如今不羁到这种程度,强抢神医谷少谷主?”
厉千险的眼睛里透出丝丝冷意,大红色的衣袍谁也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红,还是被鲜血所染红。
一时间场面竟僵持了下来。
“宵冷呢?”苏莹莹喝道,她左顾右盼皆没有看到他,不由松开了手,直愣愣的看着厉千险。
“死了。”厉千险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你以为他拦得住我吗?”
苏莹莹方寸大乱,是自己逼宵冷带她来的,如今,却是她害死了他。
“他在诈你。”楚辞一眼看出苏莹莹心神不稳,摸了摸她的头,手被硬物扎到,低头看去,竟是和他送她的一样簪子,而他送的,早在武林大会便被厉千险拔了去。
厉千险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由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念着她。”
众人隐隐的以他为中心围了个圆,慢慢收拢,厉千险眼神复杂,身后突来一剑,楚辞看的清楚,是十五。
厉千险反手一剑,十五的剑从他衣衫穿过,没伤到他分毫,而他的剑刺穿的是十五的心脏。
十五本已精疲力竭,径直朝下倒去。
楚辞被拦着,过不去,只见十五咳了两声,竟出破碎的内脏,十五朝他扯出一个笑容。这次,公子总能原谅她了吧?
“让我过去!”楚辞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红了眼眶,厉千险不由让开一步,楚辞走到十五身边,手有些颤抖,却还是见着十五阖上了眼。
楚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他来这里这么久,好像楚宁就是他,他就是楚宁,他能感受到楚宁的一切,感受到楚宁对于这些人家人一样的爱护,即使上一世苏莹莹对他做出了那种事,他却仍然固执不肯揭露她,他坚信她是他的小师妹,她只是没有找对方法。
楚辞沉默着,周围人却是动起了手,苏莹莹还在茫然失措,楚辞有点不安,好像会发生什么事,而他的灵觉向来没出过错,他抬起头,忽然看到南宫宸的脸,他的口型是——
苏莹莹。
他豁然转身扑在苏莹莹身上,苏莹莹惊呼一声,转眼被血喷了一头一脸。
楚辞茫然的摸了摸胸口,对着苏莹莹浅浅的扯开了一个笑,不像以前偶尔露出的都是一个弧度,而是真正的笑,好像是冬天里突然出现的暖阳,浅而惊艳,对着苏莹莹张了张口,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慢慢的阖上了眼。
苏莹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得到楚辞的唇一张一合。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楚辞笑,她却宁愿她看不到。
楚辞说的是还好她没事,她眼睛一阵模糊,“师兄,师兄!”
为什么,她刚知道他的重要性他就为了她死了?她不是来救他了么?
南宫宸脑海一阵空白,他说的是苏莹莹三个字,没想到楚辞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扑倒保护她!
他像疯了一样扒开身边的人跑过去,听到厉千险疯狂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厉千险推开身边茫然的弟子,疯了一般抓住出手的教众,“谁让你出手的?是谁!”
众人反应不一而足,有停手叹息的,也有动手更加疯狂的,苏莹莹只是抱着楚辞的尸体,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喃喃着,没有人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为医者,安神定志,愿普渡众生,解一切之苦,不问贫贱,普同一等,医者仁心,以我圣德,悬壶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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