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地挠挠头。赵修来回轻抚着他后背,冲着前堂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柳安居会意地点点头,端着糊巴巴的野菜走开。赵修接手他未完成的工作,把鸡蛋打在碗中搅拌起来。
“啊!”
刘公子突然指着他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吓得他差点没把碗掉在地上。
“你把鸡蛋放进这么脏的碗里还让人怎么吃啊?”
“碗……脏?”
赵修看着这只洗得干干净净的粗瓷碗,什么脏东西也没有啊!
☆、偶然的发展
“是啊,不信你自己摸摸,一点都不光滑,肯定是很多年没洗过!”
刘公子指着赵修手中的碗,一脸要吐出来的表情。赵修这才明白柳安居把菜炒糊的原因,想必是因为这个被那刘公子说了难听的话。他虽然知道这位刘公子出身富贵,但没常识到这种程度还是非常惊人。他们刺史府所用的瓷碗当然是上等货色,没有那么多杂质。但是平民百姓家的碗碟都是普通的粗瓷,既不透白也不光滑,摸起来非常粗糙。那位刘公子竟然会认为这是很多年没有洗碗的结果,赵修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碗买来就是这样,不是因为脏。”
为什么我要跟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解释这种事啊?赵修想着就不由得焦躁起来。他往锅里随便放上两勺盐,又把鸡蛋倒了进去。带着腥味的鸡蛋进入热汤中立刻散发出香味,赵修满意地盖上锅盖,准备熄灭灶里的火。
“你们用这种碗不害怕伤到嘴唇吗?”
这位刘公子简直具有能够令人瞬间心情变差的神奇能力,他本人却对此毫无自觉。赵修的脸色已经变得那么难看,他还是不依不饶地问着愚蠢的问题。一旦说出这种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都有一种显示自己高贵的意味在里面,招人厌烦。
“谁会有那么娇贵的嘴唇啊!”
赵修不快地吼了一句。这一下午刘公子都在批评百草堂的破旧,在他眼里这里跟猪圈没两样。赵修因为他是刺史大人的公子所以一直忍着,现在他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反正我是不会用这种东西的。”
刘公子咋了一下舌头,把手中的碗扔到灶台上,要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仆从去买一只上等的瓷碗回来。这个仆从的存在感还真是弱得惊人,他一直站在刘公子的身边,可是赵修也好、柳安居也好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不行,老爷吩咐我不能离开公子半步。”
仆从那平板的声音就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刘公子瞪了他一眼,大概是不想再像中午一样被五花大绑,他强忍住没有发火。
“小鬼!”
刘公子伸着脖子冲前堂叫了一声。隔了一会儿,柳安居才有点犹豫地探出他的小脑袋。刘公子像召唤下人一样扬着头勾了勾手指,柳安居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给我立刻去买一个上等的瓷碗来,要摸起来光滑平整的。”
仆从立刻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柳安居手上。
“剩下的钱就打赏给你了。”
刘公子趾高气昂地摆摆手。
柳安居不是那种有骨气到会跟钱作对的人,虽然心里不情愿,一听到“打赏”二字,还是拿着钱默默地
往外走,然而刘公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真不知道这些穷人是怎么想的,自己受穷也就算了,还非要生这么多孩子出来受苦,难道都是傻子不成?”
当着一群穷人的面说穷人的坏话,这位刘公子还转向身后的仆从寻求附和,仆从当然是板着他那种冰块脸装作没听见。可是刘公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当,还自顾自地得意起来。
“这就是作孽,我看这些人死后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对了,小鬼,怎么没看见你爹娘,难道已经下去了?哈哈……”
柳安居的脸变得比暴雨前的天空还阴沉。他从小没有娘亲,是他爹一手把他带大,对他宠爱有加。七年前他爹突然失踪,虽然官府已经断定他爹在采药的时候不小心堕崖身亡,可是柳安居怎么也不接受这个事实。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爹已经死了。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柳安居又退了回来,站在刘公子面前。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瞪得好像就要裂开似的,手也紧紧攥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爹没死。”
声音中还带着童稚的柳安居平日说话总是音调偏高,此刻却低沉得令人头皮发麻。
“没死,那他怎么不在家,难道不要你了?”
刘公子嗤笑着说出了更加令柳安居生气的话。赵修看着柳安居剧烈起伏的胸口,心里暗叫一声“不妙”,立刻起身想要夹在柳安居和刘公子中间。然而已经太迟,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刘公子脸上响起,并且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淡红色掌印。
这下糟了,赵修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刘公子若是发起怒来,让刺史大人随便给他们安个罪名报复就糟了。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的仇,怎么也会让他们两个挨上十大板吧?赵修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以前跟着师父修行的时候经常挨打,而且他还曾经习武,十大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担心的是柳安居。这么单薄的身板没有半年恐怕是养不好伤的。如果那刺史大人心眼小的话,说不定会要了柳安居的命。
怎么办?干脆今晚连夜带着柳安居逃到罗浮山去吧!没有盘缠就路上骗点,只要到了罗浮山任他是天皇老子也抓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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