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绪高涨,一句胆怯的话都没说,反而“这根行不行”、“那根好不好”地问个不停。
现在时节不对,想找一根适合做竹笛的竹子还真不容易。赵修找了半天才找到根差不多的,于是一刀砍下,准备拿回家。柳安居却忽然神神秘秘地揪住了他的袖口,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似的。
“赵修,你有没有听见哭声啊?”
他的声音轻得就像做贼似的。
“别胡……”
赵修突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他也隐隐约约听见了哭声。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声音大概是从孔家墓地的方向传过来的。
“我听说啊,孔家墓地有个女鬼,一边哭一边说放——我——出——去——”
看着垂下两手学女鬼的柳安居,赵修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哪有什么女鬼,明明是个男人在哭。”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赵修肯定那绝对不是女人的声音。现在正当午时,竹林里一点妖异的气息都没有,根本不用担心有鬼。
“可是孔家已经没有后人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那里哭?”
“也有可能是朋友啊!”
别害怕了,赵修拉着柳安居的手说。这里空气潮湿,视野不太好,不过走近几步,赵修就看到墓地的西南角似乎站着一个男人。柳安居坚定地认为那个是鬼,一直紧紧地抱着赵修的手臂不放手,脚步轻得像个小
偷,害得赵修也跟着放轻了脚步。
也正因为如此,男子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到来,看着眼前的墓碑越哭越伤心。赵修终于看清男子的脸,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崔大人?!”
男子听闻倏然停止了哭泣,放下手中的汗巾,惊讶地转头望向赵修。意识到自己的丑态被两人看得一清二楚,崔谦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真……巧啊!”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崔谦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脸色苍白,满面泪痕,现在的他真是一点初登仕途的意气风发都没有。做官做得这么可怜的,赵修还是第一次见。
“大人在这里……祭拜?”
听到赵修的话,崔谦又恢复了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转身凝视着墓碑点了点头。赵修看到碑上的文字,发现这是三年前去世的孔家千金的墓碑。莫非真的被柳安居说中了,崔谦所要找的姑娘就是孔家千金?
赵修略显僵硬地转头望向柳安居,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两人面面相觑。
☆、逝去的爱恋
“我今天去了刘顺的面摊,问他蒋家命案的事。没想到,他的妻子就是我所寻找的姑娘的婢女。本以为终于可以见姑娘一面,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说到伤心处,崔谦竟然毫不遮掩地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与平日谦和稳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赵修这时才知道,崔谦竟是用情如此之深的人。
三年前,崔谦还是一介书生,家境贫寒,前途未卜。他借住在邻村的亲戚家中,每日都到翠幽山脚下的私学跟着老师学习。从他借住的地方到翠幽山,必须要经过小河上的木桥。然而那天,木桥却被前夜的暴雨冲毁了。
崔谦不识水性,而且也不能全身湿透地去私学上课。岸边虽有摆渡的船家,但是身无分文的他出不起船资。眼看上课就要迟到,束手无策的崔谦只能站在岸边望着对岸心急如焚。
这个时候,对他伸出援手的正是孔家千金。直到今日他还记得她那清秀端丽的容颜。白皙纯净的肌肤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如同琥珀一样令人陶醉,一汪清泉似的眼睛比面前的河流更加清澈。然而那双薄薄的珊瑚色的嘴唇却透出一丝倔强,在她的温柔恬静中增添了几分凛然之气。
一时之间,崔谦就只听得见夏虫的鸣叫声和潺潺的流水声。浓绿重叠的青山,蜿蜒无尽的河流,随波而动的扁舟,与眼前的佳人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一不留神,他就沉浸其中,竟然连礼节都抛诸脑后了。
“你这穷书生发呆发够了没有?”
撑船的红衣婢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听到婢女的揶揄,崔谦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羞红了脸,手都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好。
“小红性情顽劣,希望公子不要介怀。”
姑娘清灵透彻的声音乘着暖洋洋的夏风而来,纤细得好像稍微用力便会破碎。在小船轻微的摇晃中,姑娘露出浅浅的笑靥,更令崔谦仿佛置身幻境。
“穷书生,你是去对岸的书院上课吗?”
“没错。”
“哎呀,那间书院每天都‘之乎者也’,吵得我们家姑娘都没有办法安安静静赏花了。”
红衣婢女摇头晃脑地学着孩童读书的情态,虽然在被对方指责,然而崔谦的心情却比被人夸赞还快乐。
“姑娘是去翠幽山下的山谷里赏花吗?”
姑娘轻轻地点了点头。翠幽山下的山谷里开遍兰花,从五月一直到十二月,那里都点缀着柔韧低调的小白花。
“我家姑娘只要天气好就会去那里赏花。”
那段山路虽然并不险峻,但是山中也偶尔会有野兽出没,并不适合姑娘家独自前往。
“既然喜欢谷中的兰花
,为什么不在家中栽培一些,这样不就时时可以看到了吗?”
姑娘听了微微一笑,朱唇轻启:“公子可知兰花是会幻术的花。”
“幻术?”
“是啊。西域幻术能在荷花池中令鲸鱼喷雾翳日,转瞬之间,又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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