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在家中好生修养?当心惹了风寒。”
顾衍之走到男子身边,轻轻掸了掸他肩上由屋檐掉落的细碎小雪。感受到顾衍之呼出的温热气息就在脸庞,对着这副近在咫尺的温柔面容,男子不禁勾勒出一抹笑意。
“顾先生,依你才高八斗的学识,可否赐我一名啊?不然总是不知如何称呼,略显尴尬呢。”
男子打趣地一说,顾衍之也是不惊不恼。
“过奖了,在下只懂些皮毛,哪敢妄称才高八斗。帮你起名,是否有些不妥?毕竟你只是受伤导致忘记了以前的事而已。”
“我觉得我与酒街,与你,有着莫名的亲切感,而且我有种预感,我可能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拜托你了。”
话已至此,顾衍之也只是理解地温柔一笑。此时,日渐西沉,橘空远阔,正与初遇的那日一般,雪后迷蒙的寒雾似薄纱浮动天地间。
“我觉得,孩子们刚才诵读的,真是一首好诗。”
正在思量,却听得男子在身旁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话语。
“暮霭沉沉楚天阔?那……便唤你暮沉,可好?”
“甚好。”
第3章 第三章雨雪霏霏
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
夜凉如水。母亲与池荷早已睡去,顾衍之却毫无睡意。月光透过枝丫,斑驳一地光影。只是不见星尘,夜空沉沉,似是有雨雪将至。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有淡淡的愁绪翻搅于心间。
照例温了酒,轻巧熟练地翻上屋顶,坐在房檐上。顾衍之将酒盏中的琼浆玉露一饮而尽,又很快斟满。
近几日,已经不见纷飞的鹅毛大雪,转而成了点滴的碎雪。吹到脸上便只剩寒露,不见玉尘。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生息,暮沉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这人现在每天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不是去院子里陪池荷玩雪,就是靠在院门口盖着小薄被闭目养神,或者陪老夫人唠唠家常。虽然关于自己,他绝口不提,似乎真的不记得了。
也罢,能指望一个丧失记忆的陌生人做什么呢。不过还是要将他送回他原本的故乡才是,就算他只是个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也有自己的家人惦念着。
只是家里多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总是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大哥,池荷的父亲,不免遐想,触景伤情。
“有酒,怎的不请我。”
背后突如其来的男声,令顾衍之不禁打了个寒颤,吓得差点从房顶跌下去,喉里含着的酒,也尽数喷了出去,呛得咳了起来。
未曾想身后那人利索地翻身轻跃,在顾衍之身旁随意一坐,捻过他的酒盏,自行斟了一些,便笑着一饮而尽。
“你!这这这……这是在下喝过的!”
看着眼前的人已然再无素日里那副温柔恬然的教书先生模样,暮沉不禁大笑了起来,反倒惹得顾衍之又是拘谨,又是脸红。
“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自称在下呢。受不了你这幅文人样子,我我我的说着多自在。”
又斟了些酒,暮沉兀自举杯嘟囔着。而顾衍之只是昂着头,瞪着眼睛看向暮沉,样子像极了被抢走小鱼干的猫,眼底尽是委屈,却又强迫自己面露凶色。
看着顾衍之这幅反差的神情,暮沉突然一愣,好像有什么抓了一把他的心一样。恍神间,便情不自禁地爽朗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顾衍之红扑扑的脸颊。
“干嘛捏我啊!”
“你看,你这不是能好好地说我嘛。”
这会,换做是顾衍之愣了。他慌乱地避开暮沉笑嘻嘻的脸,想着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化解尴尬,伸手一摸却发现,唯一一个酒盏还在暮沉手里把玩着。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躺倒在屋顶,抬眸仰视着缀了些繁星的深邃夜空。
暮沉见状,也放下手中的酒盏,躺倒在顾衍之身边。
“最近这几日,见你经常神情恍惚,可是有什么烦忧?”
不曾想暮沉会冷不丁问这个问题,顾衍之侧目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家事。”
“是关于你大哥吗……池荷,今日和我提起过。”
顾衍之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居然被一语中的。池荷这小丫头,果真还是太小,居然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别人说。
“池荷说,她知道爹爹去了锦国,只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你告诉她,说她爹爹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待她及笄之年,自会带着许多礼物回来……”
察觉到顾衍之的脸色开始阴沉了起来,暮沉自觉多言,便轻声道了句抱歉。两人开始沉默不语。不多时,顾衍之开了口,语气不悲不喜,仿佛在叙述着他人的故事。
“我大嫂生下池荷便过世了,大哥格外疼爱这个女儿。可是近些年来,边境纷争不断。大哥身为我云国的将士,边驿一战,随左将军出征……战死沙场。”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暮沉心中一紧,连忙将声音压低几分,愧疚地道了歉。顾衍之轻描淡写地道了句“无妨”,暮沉也随即陷入了深思。云国……看来自己,已到了云国境内。
“此酒,名为欲雪,是我自己酿的。与街上其他酒唯一的不同,便是采黎明新雪,揉了私塾的梅子进去。”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也渐渐柔和了起来。推杯换盏间,已喝了不少的两人,皆是脸颊泛起红晕的微醺之态。不知是否是趁着酒劲,顾衍之竟开始话多了起来,醉醺醺地和暮沉谈天说地。聊毗邻的锦国最近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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