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挎着一个简单的木质方箱,在顾衍之的带领下,和池荷叽叽喳喳的指点下跨进房间,连顾衍之的母亲也一起过来了。
池荷跑去端来热茶。男子欲起身相迎,却被老郎中制止了。顾衍之简明扼要地向老郎中叙述了男子的伤情。听罢,老郎中对男子进行了一番简单观察及询问后,让其脱衣以便细诊。母亲听过后,关切地向郎中询问了几句男子的伤情,又和蔼可亲地叮嘱男子在这安心养伤即可,便带着池荷起身离开了。
“你自己能脱吗?”
顾衍之略带担忧地看着男子。
“可以。”
说罢,男子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身上的伤口虽被顾衍之清洗擦拭过,可之后又渗出了血,凝固在衣衫上粘黏了起来。在试图脱衣时,由于撕扯,并未注意到这点的男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衍之见状,眉头一皱。索性走到男子身边坐下,将搭在盆沿的毛巾蘸了蘸水,一点点将男子伤口于衣衫粘黏处轻轻擦拭,只到血渍与衣衫分离。
看着眼前人,男子不禁有些错愕。以前身边向来不乏对自己温柔以待之人,但他们全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另有所图。如今,这个他乡的陌生人,又是为了图自己什么呢?
“呵,顾先生果真是细心之人啊。”
老郎中看着顾衍之,笑了笑。顾衍之只是微笑示意,淡淡地道一句“承蒙长辈夸赞”。
一番仔细检查过后,老郎中开了方子,示意一会顾衍之随他去抓药回来即可。男子伤势虽重,却并不致命。身上有冻伤,有刀剑之伤,也有碰撞之淤血。只要修养调理,也会逐步愈合。幸亏顾衍之相救及时,不然伤口感染,冻伤加重,很可能再也无力回天。
“只是,他的脑并未一起受到外伤,至于失忆之症……”
老郎中面色凝重。男子听罢,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痛楚,心里暗道不妙。莫非,是让这老郎中看出了自己的伪装?
“老夫认为,既然不是外伤所致,那就有可能,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强的刺激。若是如此,便是心病,非药石可医。”
听了这段话,男子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送走老郎中,顾衍之随行去抓药。前脚刚走,池荷便俏皮地推开门,一双大眼贼溜溜地向里窥视。男子忍俊不禁,招呼池荷进来玩,她便开心地跑进来,撅起小屁股就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晃悠着自己的两条腿。
“你叫池荷,是吗?”
“嗯!池荷,顾池荷。”
“你的小叔叔是个教书先生啊。”
“是呀,小叔叔是先生,大家可喜欢他啦!”
“那你的爹爹和娘亲呢?”
“他们说,我爹爹和娘亲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池荷长大以后,他们就会回来啦。”
男子突然明白了,略带尴尬地摸了摸池荷的头,轻声嘀咕了一句抱歉,留下一头雾水的池荷。
这几日的晚饭,池荷也去帮奶奶的忙一起下厨了。据她说,现在的饭菜要比以前丰盛许多,因为奶奶说要给大哥哥补一补。男子笑了笑,感激地谢过这一家人。虽然每日的晚饭对于顾衍之一家而言“丰盛”,也远比不过他以前奢靡的山珍海味。尽管如此,他仍觉得,老人家做出来的一碗热粥,甚至要比以往那些奇珍膳宴要美味得多。
顾衍之的母亲,确实是位和蔼可亲的老夫人。她并未过分追究男子的身份,反而和顾衍之一起,照料男子的伤情。
不久,男子终于可以下床多走动一会也不再吃力了。他不禁有些窃喜,可以不用每天除了吃药,望天花板,就是翻翻顾衍之留给他解闷用的,那一堆堆看一会就会昏昏欲睡的书籍。
和老夫人告别后,在池荷带领下,他慢悠悠地走到顾衍之的私塾。无风无雪,地面上有前些日子留下的积雪,已化成薄薄一层。被行人踩得结实,或是化成冰渣,化成雪水。此时正值午后,有冬日的阳光铺洒下来,笼在身上,竟有些暖意。
说好要做小叔叔私塾向导的池荷,到私塾门口遇见了几个路过的小女伴,屁颠屁颠地一起跑着玩去,早就将还约好了要带别人在私塾附近散散步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好在这一路上,无人认识自己,也无人好奇自己是何人。之前所设想的街头贴满自己的悬赏令,也成了无稽之谈。也许酒街对自己而言,当真是一片净土。
男子看着小丫头们嘻嘻哈哈打闹的场景,叮嘱了池荷几句,便自己在私塾周边溜达了起来。
私塾坐落于酒街最南面,却并不偏僻,离顾衍之家也不远。私塾里有一片梅花林,穿过去便是一片空地,围墙。墙后不远便挨着护城河的河堤。据说,顾衍之就是在那梅林后的雪地上,发现了身负重伤的自己。
信步游走,庭前雪已化了大半。皑皑白雪压在红梅之上,白红相缀,甚是美焉。
顾衍之正在授课,庭院里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和顾衍之说话的声音。为了不打扰,男子步履轻缓,向私塾的窗边靠近,想一窥究竟。
顾衍之在最前方来回缓步走动,右手握着一册书,左手随意背在身后。一袭素净青衫,一头墨玉长发。在这凛凛深冬,却仍显得面若春晓之花,眉眼尽柔,风韵天成,仿佛一位惹了书墨香气的谪仙。平日从未这般仔细打量过顾衍之,眼下,竟看得男子一瞬呆愣在窗边。自己也算是见过不少美男子,没想到酒街这种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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