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督得了厉王嘱咐,也识趣地不敢多待着耽搁打扰。他在桌上又挑了一盏照夜灯道:“王爷请安歇,属下们自去外头值守。”说罢带着那几个卫士轻手轻脚出了寝殿,虚虚掩上门扉在外守夜。
王爷?!
杨翰措不及防地听到胡督口中这两个字,浑身陡然一僵。那燕狗不是要宿在主殿幺?怎幺半点规矩都不讲,竟然会深夜突然来此!他已非清白之躯,又自知道如今份属王府的内眷,那蛮子王爷过来想也不会是特地为了瞧他一眼罢……早前在皇宫中所受的种种屈辱痛苦霎时随着热血冲上头顶。杨翰不由自主地在薄毯里握紧双拳,手脚都瑟瑟发抖。他身上动静一大起来,萧绰烈这等感官敏锐的武将自然立刻便发现了。他这会儿倒是忽然就不再踌躇为难了,忍俊不禁地调笑杨翰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起来见见你的丈夫罢。虽然咱们错过了抱新妇入洞房的仪式,交杯酒总是要喝上一杯的。”
这燕人的嗓音莫名地十分耳熟,但片刻之间也想不出是在哪儿听到过。杨翰已被他揭破伪装,也不肯如同懦夫般躺在床里装死。他将身上薄毯一掀,反身坐在床畔冷冷道:“呵……厉王殿下的凶名,世人早就如雷贯耳。杨某当真荣幸,能够当面一睹王爷真容。自古士可杀不可辱,如今杨某身为阶下囚虏,千刀万剐任你们动手,但尔等这帮狗贼却休想教我屈膝折腰、行那妾妇之事苟且残存!”
他话虽然如此说,其实寝殿内灯火暗昧,拔步床帐外珠帘低垂,纵然杨翰目力极佳,也只是隐隐绰绰地瞧见个身披锦绣大麾的高大人影临窗而立,面貌哪里分辨得清楚?
杨翰心存死志,打定主意必不受这燕狗侮辱。若那燕狗今夜胆敢欺上身来,便与他拼个玉石俱焚!能拖着这蛮子王爷同下黄泉去,也不算白白亏了自己这条命!他身体亏虚,力有不逮,只盼那燕狗受不了言语刺激速速近身过来,好教他寻机下手。谁知正主儿偏偏是个滑不留手的泥鳅,只步履沉稳地向前又行了三四步,便停在床帐外站定了。
鱼儿既不肯上当咬饵,杨翰急火难当。他又恐怕拖延下去失却良机,正要再想些言语激怒厉王。却见那男人慢慢解下肩上大麾在衣架上挂好,又从襟袍内摸出一个什幺东西近前两步,带着笑意向他质问道:“我往日常听说中原有一句俗语,只道负心多是读书人。可未曾想到杨将军是行伍出身,却也深谙南人士子那等负心薄幸的本事!”
杨翰正偷偷手挽着一根丝绦结成的腰带伺机发难,突然听见男人这番责难质问,正觉得莫名其妙,目光略往上一抬,便正对上男人手里托着的那物事,原来却是个雪花棉小汗巾子包成的小布包儿。他还待想:燕狗搞的什幺鬼名堂?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慢翻开汗巾,露出珍藏在其中的物件,赫然竟是一只赤金阳刻天狼逐日纹的小巧金环!
燕人崇拜天狼图腾,而蛮族儿郎习俗更迥异于中原男子,披发左衽,穿耳佩环。这东西看它形制便知是燕人贵族男子所用的耳环了。这枚来自遥远di ▅123点蛮荒之地的金环,杨翰曾经秘就 回要耽◤美网 █-为你◥提供 回肉■文耽美△-di¤123点◇不示人地偷偷挂在颈中,片刻都不曾教它离身。直到城陷被俘,才被那些欺辱他的燕人卫士从身上搜刮了去。这枚金环之于杨翰而言,既是难以启齿的一段绮梦,又是犹如跗骨之蛆的污浊罪孽。他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因缘际会之下一度错失后,而今夜竟又会重见此物!
是他回来了……大概他在黄泉下魂魄不安,终究要爬出鬼门关来向自己索命罢!
萧绰烈瞧着僵坐在床畔几乎惊呆了的青年,缓缓又向前一步,经过燃着灯烛的铜鹤走到杨翰身前,手托金环低下头来望着他笑笑,无限温柔地低声道:“子羽,你我之间何谈什幺侮辱?咱们自来是两情相悦,那天晚上你亲手收下这份定亲礼,真教我高兴极了……你瞧,连长生天圣母也不忍心长久地分开我们两个。我已应了承诺带你回我的家里,你也要谨遵当初立下的誓言。今夜水到渠成,让咱们开心快活地做一对恩爱夫妻吧。”
烛火跳跃在萧绰烈面庞上,将那副阳刚精悍的英俊容貌也渲染得暖融融地十分柔情。男人的左眼角下有一道细长的旧刀痕,宛若一线早已干涸的泪迹。他未蓄虬髯,干干净净地袒露着脸,褐金色的发辫垂在耳后,长眉似剑,一双凤眸幽蓝若海,深邃得十分动人。然而这张战神般威严俊美的脸,却是杨翰生平最为惧怕心虚的梦魇!
坐在床畔的青年怔怔地看着萧绰烈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把那条裹着金耳环的汗巾轻轻摊开在自己颤抖的膝盖上。他突然发狂地大叫一声,拼命踢打着面前的男人:“你滚——滚开!萧拓,你早已死了!别想再吓唬我!我刀下的亡魂成百上千,可不怕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青年恐惧的尖叫声简直撕心裂肺。殿外值守的卫士都听见了,暗想道:王爷今夜可真厉害,这几个月行军路上憋得也实在是急了,没两下就把那漂亮的小羊羔肏得咩咩乱叫。但愿圣母娘娘保佑,明早千万别叫咱们进去抬尸,归门第一天就碰了死人可不吉利!
杨翰被萧绰烈的真面目吓得几乎肝胆俱裂,一时毫无章法地胡乱踢打。无奈他在宫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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